转眼顾海洋家的房子已经竣工，在顾家本家人的帮衬下办了一顿归屋酒。顾新河被抓，大队长的位置如愿以偿落到了刘萍萍的父亲手里。 刘会计变成了刘大队长，一家人走路都带风。会计位置空悬，许多人要竞争，苏如鼓励她爸苏大强也去报名，参加竞选。 苏大强有点心虚：“小如！爸恐怕不行，就读了个小学三年级，几十年没摸过书本了，先生教的那些都快要忘光了。当初能读书，都是你奶奶坚持要一碗水端平。 你二叔三叔读的书比我多，我看他们去报名还差不多，总归我们苏家有人做会计就行了。” 苏如：“······”哎呦喂！我的傻爹，你怎么就看不出来爷爷的偏心呢？ 唯一不偏心的奶奶又走了，你想跟人家是一家人，可人家不想跟咱们是一家人呀！ “爸！不管能不能行，咱去竞争一下又不会怎么样。”苏如在一旁劝慰，“二叔三叔要去那是他们的事，不妨碍咱去的。” 王雪娇看了眼女儿：“小如！你为什么怂恿你爸去做这个大队会计？说说看，你想干什么。” 被她妈这么一问，几个哥哥嫂嫂都把目光投向了苏如，瞅了瞅大家，苏如无奈一笑。 “想干什么？当然是为了不被人欺负呀！大家想想看，要咱爸是大队会计，二叔三叔爷爷还敢欺负咱们吗？长子原本该是家里的老大，可你们看看咱爸可有半点老大的待遇？ 打小，除了奶奶，苏家有谁不为难咱们？爷爷为什么单独把咱们一家分了出来？为什么把二叔三叔护的死死的？越是被人瞧不起，越是要努力上进。” 苏大强愣愣地望着女儿，被她的话暖进了心窝里。的确，打小他爸就不喜欢他，要不是他妈处处护着，说不定他都活不到这么大。 寒冬腊月的逼着他去水里抓鱼给老三补身子，那时候老三病病歪歪的，身体一直不好。大冬天的嚷嚷着要吃鱼，他爸就让他去抓。 费了一上午的劲儿抓了一条斤把重的鲤鱼，双腿泡在冰水里冷到没有知觉，他爸根本不在乎，说他抓的鱼太小了，不给饭吃。 他妈背着他爸偷偷摸摸地给了他两红薯，才不至于真的饿肚子。第二天老三还想吃鱼，他爸又让他去抓，他妈死活拉着不让去。 那时候他不懂他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如今人到中年才明白，腿受了大寒，老了会落下病根。 只要一到冬天，他的腿就会莫名其妙地疼，疼的人受不了。特别是在晚上，疼的人整夜整夜睡不着。 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他只能忍着，不然一大家子的生计要交给谁来承担？娶王雪娇的时候他爸也死活不同意，还是他妈拍板，强硬给他成了个家。 结婚第二年，他妈就逼着他们分家另过，他爸当时死活不乐意，老两口还狠狠地打了一架。 他爸打输了，不敢再言语，他妈做主把他们分了出来。他没有任何怨言，他知道，他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夫妻好。 他爸想留着他们夫妻俩给家里做牛做马，他妈不乐意，才狠心把他们分开。 去生产队当会计其实很不错，怎么着也算是为家里多挣一份收入。只是这会计得会打算盘，得会看账本，做账，可他什么都不会，怎么去跟人竞争？ 苏大强苦笑：“爸知道，可当会计得会拨弄算盘珠子，咱家是有个小算盘，爸不会呀！” 家里的几个孩子，包括儿媳妇和老妻都不约而同地叹气，这的确是个难题。当会计的人不会拨弄算盘，那不是个笑话吗？ 唯有苏如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加油打气：“爸！打算盘我会呀，我教您就是，其实很简单的，只要记住口诀，会打三十六子儿，会加减，那就啥都会了。” 这是一个改变老父亲前世命运的契机，她必须鼓励他牢牢抓住，别看是个小小的村官，有时候还是可以抵挡一些牛鬼蛇神的。 只要家里人个个都变的强大了，他们的命运才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被人算计。 听了女儿的话，苏大强的眼底露出一丝惊喜，一丝怀疑，一丝难以置信：“我能学会吗？” “怎么不能？”苏如抬手拍拍她妈王雪娇，示意她，“妈！去把那小算盘找来，我教咱爸打。打算盘是极其简单的事儿，只是没接触过，感觉很难，其实一点都不难。” 王雪娇还没起身，最小的儿子苏卫旺起身跑去了屋里：“我拿，我知道在哪儿。” 他也很喜欢摆弄那算盘珠子，可惜不知道怎么相加，从一加到三就进行不下去了。听说妹妹会，还要教他爸，一会儿可得好好学习。 这是本事，学到了不管将来用不用都无所谓，至少别人拨珠子拨的欢快的时候他也能看懂。 算盘不大，真的挺小的，那珠子就人的手指头那么点。 苏卫旺拿去擦了擦灰尘，放到桌上，苏家儿子儿媳妇都围坐在桌边看着。其实他们也很想学，毕竟会拨弄算珠，这可是读书人的事。 他们家读书最好的就是妹妹苏如，其他人都读不进去。老大老二老三全都一个样儿，让他们读书，整天偷偷摸摸进山爬树掏鸟窝。 老四勉强读了个初中毕业，之后就再不肯去上了，也就女儿苏如读书上进，一直读到高中，参加了高考。 不管考上没考上，有张高中毕业文凭，也算是很吃香了，十里八村的女娃娃里头独一份。 苏如拿来纸笔，把珠算的加法口诀和减法口诀都写下来，放在桌上，拿过算盘。 把乱糟糟的珠子归位：“爸！咱今晚学加法，明晚教减法。看着啊！咱先在算盘上假设出个，十、百、千、元、角、分的位置，然后就可以相加了。 比如最后一档归为分，依次过来就是角，元、十、百、千。这是用在算钱方面，算物的话角和分去掉就行了。” 苏大强和四个儿子，三个儿媳妇都听的很认真，就连纳鞋底的王雪娇都会时不时地听一耳朵。 苏如瞧着老爸和哥哥们那聚精会神听讲的样子，心底欢喜，只要他们想学，她保证把他们都教会。 “咱们现在开始按照口诀练习加法，看着，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四去六进一，五上五，六去四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