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院里婆媳、姑嫂，这个哭那个叫闹得不可开交。 冯老爹气了一通，渐渐冷静下来，心里开始犯嘀咕。 这个老大媳妇嫁过来已经十多年了，懒，馋，偷奸耍滑都占全了，对冯二栓家的两个孩子也很刻薄。 但是她的坏都在明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这又是监守自盗又是栽赃陷害的，真是她能做得出来的？借她两个脑子也不够用！ 儿媳妇的嫁妆婆家是不能用，但是人都嫁进来了，嫁妆还不是冯家的？他还想着过些日子让冯大栓哄着王金花把嫁妆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换些钱给三壮当学费呢。 竟然就不见了，这还了得！ 冯老爹喝停女人们的哭叫，瞪着发红的眼睛质问王金花：“你到底丢了什么要紧东西，什么时候发现的？” 王金花一声哭被冯老爹吓得卡在嗓子里，拍着胸口缓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咧嘴哭着说：“是我娘给我的银耳环，足有四钱多银子呢，哪个杀千刀的偷了去，让他走路摔死，喝水噎死……” “行了，东西都没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冯老爹主要惦记的就是王金花的耳环，听说丢的正是它，心疼并不比王金花少，粗着嗓子暴喝一声，原地转了两个圈，突然想起冯大栓来。 “大栓呢，今日又没回来？” 偷东西这种事冯老娘自然不会往自已儿子身上想，瞪了冯老爹一眼出声护着：“好好的找他干什么，他去给关财主家锄地去了，路远耽误工夫，明日才得回来呢。” 冯老爹低头捏着指头算了算，脸色越来越阴沉，从一个月前开始，冯大栓就三不五时不回来住了，回回不是给这个财主锄地，就是给那个财主家搬货，好像突然之间就格外勤快起来。 可不就跟冯二栓当年学坏时一个样？看来自已看了三十多年，还是没看住啊，冯大栓终究还是学坏了。 冯老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转身往屋里走。 “不用问了，那物件八成是回不来了。” 王金花没脑子，却不是傻子，冯老爹突然问起冯大栓来，之后就说东西找不回来了，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怀疑？立时就不干了，越发撒泼打滚的闹腾，非要冯家给她一个说法。 正闹着，大门一响冯大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王金花“嗷呜”一声就扑上去抓住了他的衣领，脸对脸逼问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是不是你把我的耳环拿出去了？” 如果王金花私下问起，冯大栓说不定就承认了，已经睡了十几年的婆娘，还怕她反了天去？ 但是爹娘在跟前儿，冯大栓自然不敢认，擒住王金花的手腕一把甩开，不耐烦的说：“几天没打你又发的什么疯，我连你有什么金耳环银耳环的都不知道，上哪拿去。” 冯老爹阴沉沉的问：“既然你不知道她有什么耳环，又怎么知道是银的？” 冯大栓自来最怕他爹，被问到脸上忍不住心尖打颤，强作镇定的说：“我没拿，就是想着既然赶着问，想必是值钱的东西。” 冯老爹因为东西没了，耽误他送三壮去读书，正在怒火攻心中，见冯大栓抵赖，二话不说抡起门闩照着他身上就打了过去。 祁慧娘伤了手，又要兼顾着作坊的事，好几天没有出门，还是听陈大嫂说起，才知道冯家又闹腾起来了。 陈大嫂把她打听来的冯家的事跟祁慧娘说了一遍，啧啧感叹：“你说冯大栓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孩子都快说媳妇了，竟然闹着在外头……啧啧，冯家的脸是丢大了。 不过王金花也是蠢，自已占理的事，自然该关起门来慢慢讨公道，冯家顾着脸面总不能白拿了她的东西，好歹会给她点补偿。 她倒好，又哭又嚎的闹了半宿，第二天跑回娘家把两个兄弟都喊来了，打了冯大栓一顿，还把灶房给砸了。 这一闹有理也成了没理，没落下好，还得侍候冯大栓养伤。你说她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祁慧娘的手已经差不多好了，掌心外侧留下一道浅色的疤，做针线时不小心碰到了，还会隐隐的疼。 低头缝完手里给三丫做的新褂子，才笑了笑淡淡说道：“如果王家有个明白人，也不至于让她自已紧着往死路上赶了。” 陈大嫂似乎听出了什么，往门口看看确定没有人，小声问她：“冯大栓在外面找女人的事，是不是你使的绊子？” 祁慧娘不置可否的笑笑，“这种事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你家陈大哥手上不缺钱，怎么没见找那个女人去。” 陈大嫂脸上一红，抬手拍了祁慧娘一下，“净胡说，好好的扯上他干什么。不过呀，说句没志气的话，卖花的女人自然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男人哪有不动心思的？你陈大哥也就是这两年伤了腿脚出不得门，不然说不定比冯大栓跑的还快呢。” 祁慧娘捂着嘴笑了起来，陈大嫂聊了两句忘了刚才的话题，到饭点回家煮饭去了。 祁慧娘送陈大嫂到门口，看着她的背景利落的走出院门，才轻声冷笑一声，“那个蠢女人不是喜欢背后说别人闲话吗？那就让她好好说说。这才不过是个开头而已。” 接下来几天祁慧娘继续忙作坊的事，中间狗儿休沐回来一次，对她整天穿着男装往外跑，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再说些让她生气的话，还主动帮她劈了一垛烧柴。 陈大嫂都说他在学里学了道理懂事了，动了把小虎也送进官学的心思。 祁慧娘挺赞同让孩子读书的，就算将来考不上进士举人的，也能开阔眼界，最不济多认几个字，将来自已做生意也好，在哪个铺子做工也罢，总是比别人多一点优势。 陈大嫂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回去跟陈大商量了一下，决定秋上就送小虎去官学读书。 三丫平时只有小虎一个玩伴，而且小虎性子好愿意让着她，听说小虎也要去官学，不能经常在家里了，失落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