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说的是,的确最凉薄的就是人心,我也是尝过其中的苦楚的。”祁慧娘再次苦笑,“但是我知道我放不下的那些人不是这样的,你可能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只能说我曾经也认为这天底下没有一个值得我去倾心相待的人,很幸运的是我遇到了,希望你也能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你才会明白真正的被人牵挂着是怎样的暖心。”
灰袍老人不说话了,手指不自觉的搓动着,久久才突然下定决心一般,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递给祁慧娘:“吃了,我放你回去。如果真的像你说的,宝安郡王会是个明君,一年之后你会毒发身亡,就当是我多给你一年跟你放心不下的那些人告别吧。”
祁慧娘知道这已经是灰袍老人能给她的最大的宽容了,可是她却不能接受。
“多谢老丈的善心,但是我不能吃这个药。”祁慧娘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低头轻轻抚了抚依旧平坦的小腹。“我怀了孩儿,如果我今天死了一尸两命也就罢了,却不能亲手喂我的孩子陪我一起服毒。我希望他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就算丑一点笨一点都没关系。”
灰袍老头气得磨牙,“怀了孩子你不老实在家呆着,却跑到这里来下毒,你这样的行为就不怕老天爷报应到你孩……”
“不会,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个人,就算老天爷罚我在地狱里生生世世不得轮回,我都愿意。但是,”祁慧娘目光冰冷的看着灰袍老人,“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孩子,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行。”
灰袍老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比他身上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袍更加难看,扔下祁慧娘,自已默默转身往城墙方向走去。
祁慧娘在他的背影里看出一种名叫落寞的情绪,但是她现在顾不得去可怜别人,身体严重透支的结果是,当她确定自已安全了之后,便脱力的站都站不住,缓缓瘫倒在了地上。
要说面对灰袍老头的时候,祁慧娘会不会害怕,自然是怕的,但是怕从来都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尽量发挥自已口才便利的优点,说服灰袍老头放过她。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没有很怕,祁慧娘自已都说不出来是什么理由,大概是一种直觉,她就是感觉灰袍老头不会真的杀她。
所以方才她才敢于以死逼迫他给自已说话的机会,当然,如果她的想法错了,老头其实真的并不在意她的死活,她也是真的不愿意揪扯着心肝苟活着的。
祁慧娘无力走去与宝安郡王和裴衡见面,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恢复一点力气后,就半爬半走的蹭到墙角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静静等着侍卫们找过来。
没想到还没等来侍卫,灰袍老头却去而复返。
祁慧娘立马如临大敌的站了起来,盯着他在月色下格外幽深的眼眸,等着他先开口。
灰袍老头被祁慧娘看得不自在,不自觉的转开了视线,沉声说道:“我不放心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说不定你们又要去哪里害人,我要跟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