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刺痛皇帝的眼睛,寝殿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皇帝沉重的呼吸声,祁慧娘感觉到背上一阵阵发凉。
不过来都来了,祁慧娘也不敢离开,尽量平稳心情走到御床前跪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儿皇帝没理她,又觉得皇帝呼吸这么重,身体应该很不舒服,想了想又爬起来,倒了杯温水,用银勺喂到皇帝嘴边。
皇帝睁开昏暗的眼睛看着她,祁慧娘觉得皇帝大概是不放心她,自已先喝了一小勺,表示水没有毒,停了一小会儿才又喂给他一口,像哄三丫一样温柔又耐心的说:“陛下先润一润吧,水是干净的。”
皇帝微微张嘴把水喝了下去,声音嘶哑的问她:“水自然是干净的,人呢?”
祁慧娘不知道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质疑她不洁,甚至与宝安郡王有什么关系?关于贞洁这事祁慧娘觉得不能含糊,对女子来说贞洁比命更重要。
“人自然也是干净的,不然怎么有机会能出现的陛下面前。”
祁慧娘回答完又觉得心里憋屈,凭什么皇帝无凭无据的随便就质疑她,仅仅是因为宝安郡王看重她?是不是在皇帝眼里,天下的女子除了那些手段就没有什么能得到男人关注的了?
心里不舒服祁慧娘也没打算忍着,反而她的生死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跟她本身是好是坏并没有关系,只要皇帝认为她有可能是坏的,就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她何必忍着什么话都不敢说,最后还是得不到好下场呢?
“陛下可知道您刚才的话被外人听去,民女大概就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一个被皇帝质疑清白的女子,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祁慧娘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和委屈,“可是民女本来就是清白的,除了我的丈夫,并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过分的接触,凭什么就得死,而且死的污名满身呢?”
皇帝的尊严不容质疑,病中更加如同受伤的老虎一样脾气大得很,祁慧娘敢当面对他的问话表示不服气,皇帝的声音不由得低沉了下去,“这天下这万民都是朕的,朕让谁死谁敢不死?”
祁慧娘却没打算认了,接过他的话反驳说:“您病着民女原本不应该反驳您惹您生气,但是您的话实在有失偏颇,天下是您的,万民也是您的,但是您凭什么随随便便就让人去死?
因为您是皇帝?你手中有至高无尚的权力?呵呵,如果是因为这样您就可以为所欲为,跟村里的恶霸有什么区别,仅仅是因为别人没有能力反抗您就滥杀无辜吗?”
皇帝被祁慧娘气得咳嗽起来,祁慧娘放下杯子,一条腿曲在床上扶他起身半坐着,帮他拍抚着后背,“您也别动气,民女就是跟您说说这个理儿。您不爱听民女不说就是了。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您说民女什么也没人听到,民女只当您是夸民女呢行了吧?”
皇帝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想推开祁慧娘手上却没有力气。祁慧娘也没想打击皇帝的自尊心,抚他躺好又细心的帮他盖好被子,依旧回到原处老老实实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