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是烧糊涂了，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敢说胡话。你拿了一口破锅，补上一块泥土，把粥做成这个样子。哪来的脸说自己做得还算可以？”

李湘莲也不对他分辨。

她端起勺子，从中舀了一勺，直接送进嘴中。

“我都自己吃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味道确实不算好吃。

因为心疼这些受苦受累的军人，她把之前张大给她的粮食直接扔了。

米是空间的米，水是化开的雪水。

种种加起来，才有了眼前的这一锅粥。

这些粮食，真的不算多。

若是在现代，大概是供给二十个成年男人的饭。

现在，却要给一百二十三个人吃。

每人不过半勺，量是定下来的。

现在能怎么办？就这么点粮食，不在这里吃，其他的地方，也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

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刚入口，只觉得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大脑，叫他们从里而外暖和起来。

别看这只有半勺，每人不过只有一个碗底，却非常能饱腹。

虽然味道不算多好，但能填饱肚子啊！

众人排着队，从她的手上领来自己的份例。

张大还在一边说着什么，“浪费粮食，早知道你做得这样难吃，我就不把粮食给你。”

最先从李湘莲手上接过饭碗的士兵，如今已经是怒火中烧。

“说说说，除了这张嘴，你还有什么能耐？平时也没见你多干活，怎么到了如今，整天叫嚣着自己有多珍惜粮食？你要真的珍惜，怎么没见你把饭做得多好吃？”

“可不是嘛？”

三两口下肚，其他人也能察觉到她做的饭有什么样的蹊跷。

都是一样的分量，李湘莲做的饭就要比别人管饱。

更何况，还有一股从内而外的热量。

好不容易有一个做饭管饱的人厨子，总不能被人骂走吧。

抱着这个想法，众人揭竿而起，跟着一起怼了回去。

“我说张大，你这般上蹿下跳的，别是背后的主子想要找麻烦吧。”

他不说话了，反而闹了一个没脸。

分了一圈，还剩下些米粒，她往里面填了两桶水。

这个时节，喝上两口热水，也好提高他们的免疫力。

这些士兵当然是领情的。

平日里，这一个二个的伙头军，那都把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哪里愿意费这个麻烦！

他们这些士兵，是领这个情的。

回到军营，张大静待已久。

一盆冷水兜头泼了过来，若不是她反应及时，及时躲避。

这寒冬腊月的，难免会感冒。

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啊。

张大还要火上浇油。

“一个姑娘家家的，好叫你知道，这里到底是谁做主。若是你安分守己，埋头苦干，我们绝对不会找你的麻烦。若是不然，可要小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李湘莲就不明白了，她在这里呆的时间并不久，没必要搞得这样难看。

张大还不准备放过她。

“我看你生的这样貌美，颇有几分姿色，想来……伺候伺候爷也是可以的吧。”

话说着，他居然就要对李湘莲动起手来。

她抄起一旁的菜刀，冲着他那副狗爪子狠狠的剁了下去。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竟敢这样荒唐！若是你我想要自己的爪子，大可以直说，我并不介意送你一程。”

张大恼羞成怒，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

就在他破口大骂之际，田君昊来了。

说起来也是巧合，田君昊把李湘莲往伙头军一扔，甚至来不及多嘱咐上两句，人就已经离开了。

都说在军营里待长了，就是看见一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

这句话，落到张大身上可真是说对了。

明明他做什么，可刚刚的一幕叫田君昊看在眼皮。

可真是泥巴掉进裤裆中，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百口莫辩，看着嘤嘤哭泣的李湘莲越发觉得气闷。

一时怒上心头，居然冲过去叫嚣着要杀了她。

“你这个贱人，天生的下贱痞子。我看上你那是给你脸，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他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胸膛。

一把刀直直的穿过，叫他不得动弹。

“我……杀……”

一把长刀，就这样刺透了他的胸膛。

李湘莲怔怔的看着他，缓慢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上面沾了一点血液。

田君昊拽着她离开。

来到他的营帐，田君昊沾湿布巾为她擦脸。

“你不要担心，刚刚那个坏人，我把他杀了，”

李湘莲怔怔的看着他，“我没怕！”

现在想掩盖自己的身份已经迟了，恐怕从见面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认出自己的身份。

李湘莲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看着对方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先说吧。”

田君昊斟酌一下，“你遇见什么事，大可以找我来帮忙。完全不需要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李湘莲忍不住低下头来。

她现在的样子确实撑不起一个好字，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糟糕。

“没想给你添麻烦的，没想到最后还需要你来帮忙。”

田君昊笑笑，很认真地直视她的双眼，对她说道：“能帮你做一些事，是我趋之若鹜的，你不必介怀。”

两人对视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笑了出来。

“先坐。”

有些话不必问，一旦问出口，现在的平衡就被打破。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当时没能好好告别，谁想到再次见面，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她低下头去，不安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你走之后，京都很好。”

她在心里疯狂的吐槽自己，为什么要开一个这样无聊的话题？

人家难道不清楚京都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吗？需要她在这里乱说。

田君昊爽朗一笑，“想来没有我的京都，应该风平浪静许多。”

看着笑的人畜无害的田君昊，与刚刚一刀杀死张大的田君昊似乎不是一个人。

“我只是从来没想过，你会杀人。”

终于还是说到了这个话题。

田君昊笑容略微有些凝固，“我长在军营，生生死死的看多了，没觉得有什么。是冒犯到你了吗？”

李湘莲不敢乱说，闭上了嘴。

只是忽然换了一个说法，“说起来也是，你有那样的家世，杀伐果决一些也是有的。只是，那个张大除了说话不太好听，倒也罪不至死。”

这才是她为什么那样纠结。

张大说到底只是嘴花花，虽然恶心人，但没到要他命的程度。

“他不该冒犯你。”

之后，他又换了一个话题。

李湘莲与他的交流十分畅快，不知不觉找回了在八里村的感觉。

他们仿佛没从那个小村庄离开，一直都是彼此的支持。

他们的交流渐入佳境，可回到自己的营帐，李湘莲越发的觉得不适。

这样一个面无表情就能结束别人性命的田君昊，与她认识的那个人真的是一个吗？

李湘莲不敢保证，甚至背后生出一股凉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