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苏芷香终于抛下沐白薇带来的阴影,她想到更多的是小红、蓟郡难民,以及那些无辜受伤的人。
她没有余力伤春悲秋,堂主那个混账东西罪有应得,血焱刹众多刺客还没死绝,憋着满肚子坏水的主公,他还打算散播疟疾毒蚊,疫症一旦蔓延,数以万计的将士和百姓都将受难。
“英子,我要吃粥,吃你做的红豆春饼!”苏芷香抹去脸上泪痕,手脚麻利地穿上衣裙,精神奕奕的那股劲头儿,就像彩缘养生馆刚开张那天。
曲绥英发自内心笑起来,端杯茶给她润嗓子:“看来,你师父熬那碗压惊汤多此一举,我待会儿就给倒掉。”
“哪能呢,我师父的心意可不能糟蹋,我吃完饭就全喝光。”苏芷香放下茶杯抓紧洗漱,准备出门去见爹娘,昨晚她在商陆怀里昏睡不醒,爹娘指不定多担心了。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你哥被齐大人放出来了,全喜交代我别说漏嘴,生怕叔婶担惊受怕。不过,我看你哥一点儿都没瘦,反而还长胖了,叔婶肯定不能怀疑。”
苏芷香不禁感叹:“齐大人果然说到做到,不愧是朝廷器重的江北巡抚。”
曲绥英摸索下巴若有所思:“这位齐大人叫什么来着?全喜说过一遍我就忘了,听他名字好熟悉呀,好像他还单独见过你了?”
苏芷香知道曲绥英在装傻,就等她说实话取笑她,她才不会上当。
“不知道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苏芷香没等她追上来逼问,像条泥鳅从门缝里滑出来,提起裙摆大步奔向院子。
“爹,娘,英子又要打人了,你们快管管她啊!”苏芷香跑得气喘吁吁,悦耳笑声清脆如银铃,引得众人回头望过来。
“阿香,你没事了?”韩京墨听她中气十足,看脸色比平时更红润,不像受惊过度消沉的人。
回想商陆忧心忡忡的模样,韩京墨不禁莞尔,商东家对他徒弟真是在意得紧。
“师父……”苏芷香在他面前立马老实了,故作文静放慢脚步,一脸谄媚地笑了笑,“听英子说,师父帮我熬压惊汤了,辛苦您了,我这就全喝光。”
“你还是先吃饭吧,我都热过好几回了。”苏母看她欢快的样子,心想压惊汤也不必喝了,快步上前拽住她走进屋。
曲绥英捂着腰追过来,忽觉小腹胀痛,韩京墨看她脸色苍白,慌忙扶她回去休息。
苏母回头看了眼,轻声碎碎念:“韩神医和英子为你跑进跑出,你还真好意思?你昨晚跑哪儿去了,你和商东家还没成亲呢,就在他怀里睡到不省人事,就没想过旁人看见怎么说你?你哥刚从彩阳镇回来,他说被你欺负狠了,要不是高飞劝他想开点,他都不愿意回漳州……”
苏母絮絮叨叨数落苏芷香,平时难免有些不耐烦,现在听来都觉得很幸福。
苏芷香以为商陆事先交代过苏信石,做戏要做全套,以免前言不搭后语,被她爹娘看出破绽。不料苏芷香刚进屋,就瞧见高飞跟苏父聊得热火朝天。
“高飞,你怎么来了?”苏芷香睁圆杏眼打量越发俊朗的小伙子,看得他脸都红了。
“苏掌柜,我把石头哥劝回来了,你们快和好吧,还有,石头哥说漳州分号生意很好,他叫我过来帮忙……”高飞不太擅长说谎,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下去了。
苏芷香听得稀里糊涂:“你来分号帮忙?可是,你是总号的掌柜啊。”
“总号那边还有春花秋月,她们都做得挺好的,我能抽的开身……”高飞欲言又止咳嗽两声,他恨不能直接告诉苏芷香,这些都是商陆的安排,他也是被商陆派人接来的。
苏信石大口吃肉喝汤,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他斜眼瞥苏芷香,瓮声瓮气地说:“咋地,我说的不对吗?你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大哥!我身子不舒坦,心情也不爽利,最近几天都得好好歇着,妹夫已经答应我了,你不服气,就去找他说道!”
“阿香,商东家的确这么说过,他把你哥和小飞都接来了,就让小飞留下来吧。”苏父当真喜欢高飞这孩子,多日不见,心里挺想他的,“小飞,叔把修脚的手艺全都教给你,也算后继有人了。”
苏母抬手将苏芷香按在板凳上,给她端来粥饭和春饼,赶忙坐到高飞身边,招呼他多吃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