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柳竹苓自己被骗得高兴，那也值了。

苏芷香更关心柳青黛接下来的打算：“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

她记得柳青黛私奔时带了好多银票，原以为能逍遥三年五载，不料这么快就被赌鬼挥霍一空。

柳青黛微笑摇头：“多谢苏姑娘的好意，如今胭脂铺的生意好些了，我们一家还能过得下去，七郎答应戒酒戒赌，相信不久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苏芷香想说赌鬼的话她也敢信，但她那么努力维护情郎，苏芷香也不忍摧毁她的信念。

“我和商陆最近住在驿站，你若想找人说说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苏芷香愿意帮柳青黛一把，不求回报，只因在她心目中，柳青黛算是她和商陆的媒人。

“好，我晓得了。”柳青黛心领这份好意，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与苏芷香饮茶多聊几句。

“天意弄人，我和七郎原本不该落魄至此，私奔那天，我们的船刚出码头就被海盗拦下了，他们绑来地痞头子，押到船上到处搜人，说是有个冲喜的姑娘跑了，找不到人，就把那地痞丢进江里喂鱼……”

苏芷香听得心惊胆战，她不就是那个冲喜的姑娘？原来，那群海盗仅在咫尺之遥，只是他们拦错了船，她侥幸逃过一劫。

柳青黛没看出她脸色有变，自顾自说下去，“那群海盗凶神恶煞，我倒希望那姑娘逃走了，后来，他们翻遍整艘船都没找到人，气急败坏开始抢钱，我身上的银票也被抢走一些，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苏芷香想象她描述的那副场景，庆幸自己命不该绝，憎恶海盗伤及无辜，心里也有藏不住的好奇。

“那个地痞头子，他最后被扔进江里喂鱼了？”大金牙和那群海盗蛇鼠一窝，苏芷香分不清谁更可恶，不过她欠钱在先，大金牙要是找到她，连本带利都得讨回来。

柳青黛想了想，捂唇笑道：“听说那群海盗逼他假扮冲喜的姑娘，连夜带回去成亲了。”

敢情大金牙嫁给了海盗老头？头发都没剩几根的糙汉子，身披嫁衣头戴喜盖的画面，实在诡异荒谬不敢多想。

冲喜的结局不得而知，但大金牙自己有钱，也不会被海盗整死，只是日子更难过了，难怪都顾不得找她算账。

苏芷香至今毫无头绪，从苏信石手里抢走那笔救命钱的人究竟是谁，不过天道有轮回，作孽不可活，冥冥之中都有注定吧。

柳青黛和苏芷香相谈甚欢，唯有彻底放下过去，方能从此不畏将来，自己选择的人生，拥有过就不曾后悔。

苏芷香送她回到那个破败的家，丁七固然配不上柳青黛，但那是她认准的人，该走该留全凭她心意，外人不便过问。

柳青黛需要的是尊重，最怕自以为是的帮助，苏芷香懂得这个道理，在丁七充满戒备的注视下，她和曲绥英安静地离开了。

“柳青黛真是个死心眼儿，酒鬼赌棍还当成好男人？你那三寸不烂之舌，都没能说服她再换一个？”

但凡柳青黛傲慢无知讨人厌，曲绥英都不觉得可惜，但柳青黛偏偏不是，相反是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子，就算曾有叛逆之举，也不该被狗男人蹉跎青春。

苏芷香怅然轻叹：“谁家过日子不是满地鸡毛？也许，丁七有我们看不到的优点，柳青黛为此甘之如饴。”

曲绥英释然笑道：“不错嘛，最近书没少读，都用对成语了。”

“多亏师娘教导有功，时常夸我有长进，我怎能让你失望呢，回去再教我多认几个字，我要把师父写的医书都背熟……”苏芷香亲密挽住她的胳膊，姐妹俩有说有笑走出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