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瑾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我谢谢你，实话实说。 他就不能指望刚直耿挺了大半辈子的杨阁老，编谎话出来。 孟清韵听后，喃喃道：“看来民间的传言，一点没错。” “但是——”杨格致话锋一转，“他雄才大略，胸襟广阔，重情重义，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绝无私心。” 陆承瑾心头微动。 放眼天下，杨阁老是真正知他懂他的人。 孟清韵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活得好累，走了也是一种解脱。” 杨格致看了陆承瑾一眼，目光有些凄然。 他哪里解脱了，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为朝廷鞠躬尽瘁。 …… 晚上，孟清韵在炕上铺了两床被子。 “小九，你和阁老睡一间，夜晚有突**况，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心脏有问题的老人家，夜里犯病的几率很大。 她觉得自己的安排十分合理，可陆承瑾却一脸嫌弃地说：“阿韵，我不要和老头子一起睡。” “不是你说的，要帮我照顾阁老？” 孟清韵狡猾地弯起了唇角。 终于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摆脱小奶狗对她的纠缠了。 虽然，小奶狗很乖很好挼，但是，夜里睡觉挺不老实的。 陆承瑾站在她的身侧，绷着一张白皙如玉的俊脸，闪烁的眸光里，带着乞求。 “阿韵，你又不要我了。” 孟清韵的耳尖一麻，心也跟着颤了颤。 杨格致则假装对窗外黑漆漆的篱笆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开放了吗？ 当着他一个老人家的面讨论睡觉的问题，真的合适吗？ 瞅了半天，脖子有点硬了，回过头来，二人还在僵持。 陆承瑾朝他眯了眯眼。 他得到信号，轻咳了一声，“那个，阿韵姑娘，老夫睡觉的时候，打呼噜像山崩，磨牙像地震，怕小九睡不好，你还是把他领走吧。” 陆承瑾的眼中立刻闪耀出亮晶晶的光芒：“阿韵，阁老不愿意和我一起睡。” 最后，陆承瑾如愿以偿，被孟清韵领到了对面的屋子。 她看了一眼不怎么宽敞的小床，有些头疼。 陆承瑾却像是撒欢的小狗，在她的怀里乱蹭乱嗅。 孟清韵将他按在床上，指尖挑着他精致的下巴，警告道： “睡觉的时候乖一点，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听清楚了吗？” 陆承瑾似懂非懂地轻哼了一声，黑如点漆的桃花眸中，隐隐闪动着某种渴望。 “要是我忍不住呢？阿韵可不可以帮帮我？” 执起她软白的小手，虔诚地吻着掌心。 孟清韵嫣红的唇勾起了诱人的弧度，看得陆承瑾心头一热，拢住她的后颈，仰头就想吻过去。 就在二人的唇瓣即将贴合的时候，小狐狸的口中溢出娇媚的声音：“要我帮你，好呀。” 陆承瑾惊喜：“真的？” 下一刻，掌心一凉，多了一把圆滚滚的药丸，散发着薄荷的清香。 孟清韵挼了挼他的头，笑容明艳：“一口气吃下去，保证你透心凉，心飞扬，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陆承瑾沮丧地垂下了眸子。 小狐狸，还是不肯与他太过亲密。 夜里，孟清韵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似乎是因为背后少了一个炙热结实的胸膛，她有点不习惯了。 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子，小九果然不在。 被子尚有余温，看来，他刚出去不久。 孟清韵没多想，以为他就是去如厕了，便闭上眼，继续睡。 她睡得不怎么踏实，又陆续醒了两次，发现小九还没有回来。 去个厕所而已，需要这么长时间？ 她有些担忧，该不会是寒毒发作了吧？ 想到这里，她再也躺不住，披了衣服就来到院子里。 深秋的夜晚，冷肃萧瑟，寒气直往人的骨缝里钻。 皎洁的月色照进院子里，像是一汪清澈的水。 “小九？” 她喊了几声，声音很快被夜色吞没，没有回应。 心中惶惑，像是笼罩上了黑压压的乌云，她疾步走出院子，绕了几圈，依旧寻不到人影。 奇怪，他会去哪里呢？ 前面，就是黑黢黢的云苍山，在静默的黑夜中，如同一只睡着的猛兽。 心中思量几番，她将肩上的衣服穿好，朝着进山的方向走去。 渐渐的，她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和几个不同男人的说话声，其中，就包括小九。 月光下的深山里，几个高大的人影和树影交叠在一起。 孟清韵躲在了一棵树后，侧耳倾听。 “公子，玉凉关送来密报，万毒教教主图琛，这一年以来，与周旭川联系十分频繁。” “他们是如何联系的？可知他们通信的内容？” 是小九的声音，沉冷，锋硬，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尚未查到。” “万毒教的手，一直想往中原伸，如今我不在了，他们就更猖狂了，连周旭川都被他们给笼络住了。” 小九冷哼了一声，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冷了。 霜白的月光顺着他的侧脸流泻，孟清韵看到了他幽邃冰凉的目光。 无端的，她又想到了那个阴鸷冷酷的九皇叔。 “公子，我们手上又多了一条周旭川的罪证，假以时日，定能一举扳倒他。” “万毒教和周旭川勾结的事情，给我查到底。” “是。” “还有，公子，小公子病得厉害，夜夜啼哭……” “明日，我亲自去看他。” “您直接出现，合适吗？” “我自有我的法子，去吧。” 陆承瑾裹着一身寒凉的夜色，回到了屋子里。 却见本该熟睡的小狐狸，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阿韵，你怎么醒了？” 他的声音，又变成了温软可人的腔调。 “你去哪了？”孟清韵面无表情地问道。 陆承瑾将外袍随手搭在屏风上，蹲下身将她拢在怀中，语气中带着委屈。 “我火气大，睡不着，只好出去吹风。” 薄凉的唇在她的脸颊贴了贴，见孟清韵没有阻止，他就在她的脸颊上，印了几个吻。 孟清韵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烫了起来。 她向后躲了躲，一手掐住陆承瑾修长的脖颈。 “小九，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