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瑾看着二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满意地勾唇。 能送走一个是一个。 季言和弄影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菜市场。 季言对买菜一窍不通，十分自觉地站在弄影的旁边，看着她熟练地挑选牛骨。 她俯下身，去检查牛骨的新鲜程度，如瀑的青丝垂落在肩头，衬得一张玉颜雪白精致。 察觉到季言在偷偷看她，弄影心中既有几分羞涩，也十分欢喜。 他的眼神与别的男人不同，干净纯洁，没有掺杂那些乱七八糟的欲望。 她心里小鹿乱撞，挑选牛骨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姑娘，我这牛骨，是菜市场最新鲜的，这牛是早上刚杀的，你瞧，还冒着热气呢！” 肉铺的老板热情地说，“怎么样，来几斤？我给你便宜点。” 瞧着他有几分油腻的眼神，季言的五脏六腑都不舒服地扭动了起来。 “谢谢大哥，我要五斤吧。” 弄影从香袋里取出了一把碎银子，递给肉铺老板。 肉铺老板看着那只白嫩如羊脂玉般的小手，“咕咚”直咽口水。 眼神也肆无忌惮地在弄影身上乱瞟。 他刚想伸出手接银子，顺便揩油，摸一摸小姑娘的小嫩手。 漂亮姑娘的小手却被身旁的小子给拽了回去。 季言冷冰冰地看着肉铺老板：“不买了。” 说完，拉着弄影就走了。 “季言，你这是干嘛呀？” 弄影不解。 “你没看到他刚才的眼神吗？” 季言气呼呼地说。 他发誓，如果刚才那个肉铺老板敢碰弄影一下，他立刻就削掉他的手指头。 “看到了，不过我早就习惯了。” 弄影无奈地笑笑，“你忘啦，我是从寻芳阁出来的，每天都有无数的男人，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刚开始，她会害怕，会惊惧，会不自在。 可是时间久了，就麻木了。 她不仅不害怕那些色眯眯的眼神，还要朝他们微笑，笑得越娇媚动人，得到的赏钱就越多。 说完刚才的话，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她的心口突然有种窒息的疼痛，她为什么要同季言说这些呢？ 季言是个干净纯洁的男人，他会嫌弃自己是从秦楼楚馆出来的吧…… 她低下头，咬着唇，快步朝前走去。 “我们换一家肉铺买牛骨吧。” 身后，是季言心疼的眼神。 可惜弄影却没有看到。 二人继续在菜市场寻寻觅觅，找新鲜的牛骨。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女人，长得凶神恶煞，身边跟着几个穿红戴绿的太太，看样子是她的亲戚。 身材壮硕的女人一看到弄影，立刻竖起了眼睛，劈头盖脸地骂道：“好啊，你这个小贱|人，还有脸招摇过市，骚狐狸，就知道勾引男人，我呸！” “曾太太，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小狐狸精？” 身边的亲戚问道。 增太太横眉竖眼地指着弄影的鼻子骂：“就是她！我家老爷为了她茶饭不思，这个从窑子出来的小婊|子，真是害人不浅！” 这个曾太太，就是曾万金的大老婆。 她一直对曾万金迷恋弄影感到不满。 以前弄影在寻芳阁的时候，她就多次上门辱骂。 那时候的弄影虽然是花魁，但是身份低贱，被骂了也只能躲在房间偷偷地哭。 哭完了，还要抹干眼泪，继续卖笑。 可她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从良了。 而且，身后有一直保护她的季言，她心中多出了几分底气。 于是她勇敢地反击道：“曾太太，骂别人之前，也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瞧你这河东狮吼的模样，难怪曾老板经常抱怨，对你厌烦透顶，宁可在外面过夜，也不肯回家！” “小蹄子，你敢骂我？” 弄影的话，戳中了曾太太的痛点。 她不漂亮，性格火爆，曾万金之所以娶她，只是因为她家里有钱。 这些年，就算她严格监视曾万金，但还是扼住不住他在外面找女人的渴望。 “是你先骂我的，礼尚往来。” 弄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姑娘我已经不是寻芳阁的花魁了，再敢纠缠我，姑娘我还让他吃狗屎！” 听听这口气，和某位王妃很像呢。 “下贱的臭婊|子，你神气什么？你就算从寻芳阁出来，也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窑姐儿！” 曾太太气急败坏，一巴掌掴在了弄影娇嫩的脸上。 她神气自若地再次扬起手，却被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小石子，击中了脑门。 “哎呦！是谁？” 又一枚小石子，击中了她的嘴唇。 她疼得捂住嘴巴嗷嗷直叫。 袭击还没有结束，小石子接二连三地打在她的脸上，不一会儿，她就鼻青脸肿了。 又一枚小石子击中了她的膝盖，她膝盖一软，径直跪在了弄影的面前。 弄影“咯咯”笑起来，“曾太太赔罪，也不必行此大礼。” 说完，她毫不客气地抬脚，往曾太太肥胖的大脸上一踹。 原本就鼻青脸肿，这下又多了一个清晰的绣花鞋印，看上去好像一副写意山水画。 “季言，快走快走！” 弄影大仇得报，心中舒爽，拉着季言就风一般地跑开了。 “真痛快！” 二人停在了一棵盛放的樱花树下，弄影笑得捂着肚子。 原来，痛痛快快地活着，感觉这么好。 还是王妃说得对，看不爽就要出手，不能给恶人耍威风的机会。 蓦地，她的小脸被一双手抬起。 “疼吗？” 温热的气息甫一靠近，弄影就羞红了脸。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与季言真正的身体接触。 看着她白皙脸上的红色巴掌印，季言心疼得不得了。 弄影小脸红艳艳的，小声道：“不疼了。” 季言的指尖触摸到温润滑腻的肌肤，觉得有股小火苗，从指尖开始燃烧，一直烧到他的心里。 他着迷般地，看着弄影柔嫩的粉唇，明亮璀璨的月牙眼。 弄影见他喉结滚动，知道他动情，心中欢喜，主动踮起了脚，送上香唇。 就在二人即将唇瓣相碰的时候，季言猛地想到了穆白的警告。 “你敢觊觎王妃的女人，不想活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把推开了弄影。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弄影被他推开，泪眼汪汪地问道：“季言，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从青楼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