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火土倒是想跑路，但是身份证啥的都被扣住了。 甚至人身自由也受到限制，厂子不大，前后门几条大狼狗，找的保安都是附近的地痞流氓，有敢跑的逮到就是一顿毒打，有的人被打吐血，直接往棚子里一扔，根本不可能送去医院。 人要是没死，自己把伤熬好了继续干活，死了……死了就不知道了。 吴火土以前只听人说过有黑煤窑，被骗进去就是干活干到死。也是一样的管理模式，想走逮到就是一顿毒打，而且打得更狠。 在黑煤窑要是被打死了，直接扔到废井里面填坑，可能过几十万年，又是一堆煤。 吴火土来这三天就受不了了，每天要干活十六个小时，中午吃饭就那么一小会儿，午休时间就更别想了。毕竟连吃饭都是轮着吃的，时时刻刻都要有人干活。 三天下来，他看过一个同乡想逃跑，被逮住以后带去了保安的棚子里面，出来以后人就不机灵了，只会干活吃饭睡觉，跟他说话也基本不搭理人。 这情况把吴火土吓得够呛，他哪里还敢跑。 再说了，哈市人生地不熟的，就算跑出了这个厂子，不要多久就会被抓回来。 最重要的是，一旦进入这种工作模式一段时间，人就废了。 人会被这种超负荷的作息习惯规训成骡子驴子牲畜，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上班干活，干活的时候脑子里是空的，就算有点意识，想去琢磨点什么，手上的活也会强硬的打断人的思考。 一天两天三天会累，时间长变成习惯，就是生命的一部分了，人不会觉得累，更不会发现自己在加速老去。 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慢慢的就真的变成了驴子骡子。当然了，上面的人不会说这些人是牲畜，那太难听，上面的人会说成是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工业庞然大物上必不可少的零件。 可笑的是，两三个月下来以后，吴火土并没有饿瘦累瘦，恰恰相反他还胖了！ 整个人胖了一圈，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失去了应有的青春少年感，双下巴都出来了。 失去少年感倒不是因为胖，而是精气神没了…… “吴火土！你们这条线可以吃饭了，吃饭上厕所抽烟，一共十五分钟！快点！” 负责管理他们这条产线的组长跑过来吆喝一声，吴火土和其他人都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活，立刻动身去吃饭。 厂子里的伙食谈不上好吃，就是油大盐大，突出一个能量供给。不求好吃，只要让人吃饱有力气在流水线上干活就行了。在这方面，厂里管事的很拎得清，工人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干活。 吴火土每天从车间到食堂的路上，都会往大门口的方向看一眼，虽然也就是几十米远，十秒钟不到就冲过去了，大铁门也没多高，估计三两下也能翻过去，但是他只能希望英勇的警察叔叔能从天而降，破开那道大门来救走他！ 很讽刺的一点，吴火土这两三个月下来，其实有好几次看到警车从门口路过，但是在门口的保安打手根本不带怕的…… “吴火土，我听说旁边装配车间的小王，昨天晚上想跑，翻墙的时候被拽起来，腿打断了，人扔在保安棚子里呢……” “诶，那能怎么办，反正我是不敢跑了。再说了你跑了，没身份证你哪也去不了啊。” “警察都不管这里……你说我们真要在这干一辈子啊？” “不知道。”吴火土两眼迷茫，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总之是不可能反抗的，除非…… 他又看了一眼大门方向，两眼无神。 大门口，几个男男女女走过来，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 看门的保安打手牛逼轰轰的呵斥道，“干什么的！机密企业知不知道，不能随便看！” “大哥，这里是晨曦集团的厂子吗？”一个长得怪好看的女人的过来问，操着浓浓的外地口音，一听就是南方过来的，跟车间里那几个南方来的猫子很像。 保安色眯眯的点头，“对，这里就是晨曦集团，我们这是造电动车电池的！咋了，你想来找工作啊？” 女人连声说是，“不只是我，还有我几个同村的，都想来工作。晨曦集团谁不知道，大厂哩！待遇很好的！听说想进晨曦集团很难，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是吧？” “呵呵，算你们运气好，我们晨曦厂子在招工，你们这几个我们全都要了！来吧，我带你们去办手续！”保安冲着棚区改的保安室大声说，“喂！开门！” 保安室里窜出来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跑过来把大铁门上重重的锁链打开，开了好几道锁，非常麻烦。 “进来吧，你们身份证都带了吗？办入职手续要身份证的，我们这里是正规的大公司。”保安笑道。 进了大门以后，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带了，我们都带了，你们这边待遇怎么样？” “哈哈哈！你都知道这里是晨曦厂子了，还问什么待遇，肯定好啊！都把身份证拿出来啊，待会儿就办手续，别到时候再找浪费时间。” “好嘞，我们都是准备好才过来的！” 走在最后面的男人抬起头，赫然是李一鸣，前面的女人是吴谨言，另外两个人是小林小庄，还有两个是晨曦集团那边临时调过来的保安。 正儿八经的保安，都是退伍兵出身，素质过硬，跟这里的地痞流氓不是一码事。 他们这一共六个人，赤手空拳对赤手空拳的话，都是一个打好几个的狠人。 李一鸣看到这个厂的环境就头疼，这个厂看上去一点毛病都没有。不是那种啥也没有的小作坊，这里是有正规车间的，还有三层小楼作为行政楼，有员工食堂…… 甚至在主路上还有宣传标牌，不仅用‘晨燨’来碰瓷晨曦这个名字，连他们的标志也高度模仿晨曦。 晨曦的标志是地平线上的几道微光，很抽象但是能看出来表达的是什么。而他们仿出来的标志是一轮太阳跃出地平线，加上几道光芒……说实话，要是没有那个地平线把太阳挡住一半，这标志像极了脚盆鸡国的军国主义旭日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