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测这处空间大约有一个棒球场那么大，采用的是无横梁支撑的穹顶式构造，对这么大的空间来说如果找的支撑点不准的话，很容易因地下空洞而塌陷。 不过秦月夕此刻却没有这样的担心，对鬼手李这样的顶级工匠而言，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这个巨大的工坊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工具，有的秦月夕很眼熟，能叫得出名称来，有的却是完全不知道能派上什么用场。 在左侧的角落摆着十几排架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完成品，而最吸引秦月夕注意的，就是整个一架子的玻璃和琉璃制品。 她看了鬼手李一眼，用目光无声地询问着。 “顾夫人请随意，不管你是看成品，看材料，还是看加工工具或者制作过程，都随你心意。” 鬼手李带她来就是为了让她看的，此时当然不会选择阻拦。 秦月夕走上前，随手拿下一个玻璃杯子。 那杯子就是那种最简单的直筒茶杯，显然鬼手李烧制这个杯子不是为了追求造型，而是为了提纯颜色。 那杯子是一种深青色，酷似啤酒瓶的颜色，却相对要浅淡一些。 她又拿下旁边的一个小酒壶，这回则是浅棕色，颜色又要淡上许多，可比起纯净的透明色却又差远了。 至于其他的琉璃瓶子有色彩斑斓的，也有纯净的单一色，就是都没有纯净的透明色。 秦月夕又走到另一边放置原料的地方，虽然这边有堆积如山的各种原材料，但也分门别类归纳的井井有条。 “沙子、加热炉、铁板、纯碱，石灰石……” 秦月夕找到制造玻璃的原料放置处，一一清点着用料和工具，同时与自己脑海中记忆的东西巷对照着。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喷火枪，但她却发现了另一种很奇怪的工具，像是火枪的模样，却又拖了一个硕大的风箱，想必是那种鼓风式的简易火枪，否则无法对玻璃液体进行煅烧。 她将所有的原料都看了一遍之后，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一是制作玻璃的原料只是石英砂、纯碱及石灰石，制作出的玻璃透明度相对就低些。 二是没有找到正确的催化剂去消除沙子里的杂质，也同样会导致无法制造出透明度高的玻璃。 “李先生，不知您这儿有没有白沙子和软锰矿的矿石粉末？” 她直接把解决两个问题所需的材料给说了出来。 “白沙子有，我也曾经试过，不过制成的玻璃液体中总有些暗绿色的液体消除不掉。莫非那软锰矿就能消掉那些暗绿色？” 鬼手李到底是做惯了这个的，早就对问题的所在了如指掌，如今一听秦月夕的提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没错，白沙子制作出来的玻璃有极好的耐热性，想必这点李先生也是早就知道了的。” 秦月夕见他点头了，才又继续说下去：“那软锰矿并不能直接作用于玻璃液体中，需要用硫酸跟软锰矿作用之后，再投入石灰乳中和，还要用过一种重晶石和无烟煤配比得到的催化剂作用，最后才能生成可消除那种青绿色的催化剂。” 对于秦月夕的侃侃而谈，顾师傅完全像是听天书一般，而鬼手李则是听得如痴如醉，眼中也不断闪动着了悟与惊喜的光芒。 秦月夕说完之后，就静静等待鬼手李回味消化听到的东西，虽然那是近代化学中提到的一些最基本的方程式，但是对古时的工匠而言，不仅各种化学物质的名称不一样，就是有些反应原理他们也是靠无数次实验而得出来的规律而已。 就是有些什么遇到什么和什么或什么，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所以下次操作的时候就照这个来办就好。 鬼手李保持着那种如痴如醉的状态很久，忽然仿佛一下惊醒过来似的，转身就往门外走。 “我去找天赐准备材料，咱们越快开始实验越好。” “等等，李先生您先别急啊！” 秦月夕哭笑不得地将他拦下来：“你现在开始做实验，那顾师傅怎么办，他可不懂这些，不能一直在这儿陪到最后啊。” 鬼手李停下脚步，拍了脑门一下：“就是，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顾师傅也走过来，有些愧疚地说：“还是老朽耽误先生了，刚才坚持留在上面喝茶吃茶点不就好了，也省得先生为难。” “不，还是顾夫人说得对，实验不急于一时，先生跟咱们下来，也是为了暖房的地暖构造，毕竟我可以设计管线，但作物要怎么安排还是顾师傅最有发言权。” 鬼手李现在虽然很想做实验，但他也知道此时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还是按捺下那股冲动，耐心地等待着可以做实验的机会到来，毕竟透明玻璃也是改善暖房采光的关键之一。 “这样，咱们先来分析一下地暖图，听听顾夫人的要求，然后再听听看顾师傅的意见，最后我再来对图纸进行改进。” 鬼手李说出了最适合此时情况的解决方案，也得到了秦月夕和顾师傅的一致认同。 “那就这么办吧，咱们速战速决，之后顾师傅就回去休息，我帮着李先生一起，把这个透明玻璃给弄出来。” 秦月夕当场拍板后，三人就合力开始按照各自的分工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鬼手李的设计图纸也是堆积如山，就算他对那张地暖图依旧印象深刻，依旧是扎在图纸堆里翻了半天，才算把那张图给翻了出来。 他在工坊里闭关的时候，经常需要把脑子里灵光一现的构思记录下来，所以这里面也有书案和文房四宝，甚至还有软榻、桌椅等等供他休息的地方和用具。 鬼手李走到书案旁，将上面散乱的纸张都一股脑地推到地上，将整个书案都空出来后，才把地暖图放在上面展开铺好。 此时先把地暖图改造好就是头等要务，对鬼手李来说，能早点开始研究透明玻璃的制造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