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未必，毕竟咱们这儿给出的工钱和待遇都不低，也从不曾亏欠过吴师傅，做得好了还有额外的红封，不至于还会留一手吧。” 秦浅瑟有些不确定地说。 在养殖场这种地方，同事都是懂行的，就算是千防万防，也难免会有疏忽被人偷学的时候，而在秦月夕那边就他一个懂养鱼的，自然无需有此担心。 说不定吴师傅当时就真是留了一手，在确保了自己的地位后才显露出真本事来。 不管兄弟二人是怎么想的，有一点倒是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好在县城离郦城够远，更没有什么水路资源，就算是秦月夕养出来的鱼再好吃，不能解决运输问题就无法跟“龙鱼舫”形成有力的竞争。 此时的顾家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祥和喜庆的气氛，今日是腊月二十九，再有一日就是除夕夜了。 秦月夕一早看着第一批鲜鱼送走之后，又要送顾氏父子出门了。 按风俗来说，今日一早要在户外焚香、上坟请祖，还要蒸馒头等过年要用到的面食。 秦月夕做为女眷是不能跟着去上坟请祖的，这一向都是家中男丁来做，她能帮忙的也就是晚上的那顿酒宴而已。 如今家里的仆人是尽够的，原本不必秦月夕亲自下厨，可这算是她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也是第一次体验这么完整又古香古色的年文化，所以她对每一项习俗都充满了好奇，想要亲力亲为地尝试一番。 “青蔷，给李先生的邀请函发出去了没，今儿是二十九，他怕是也要上坟请祖，应该不会来那么早吧？” 秦月夕一边揉面，一边对陪在身边的小婢女说。 “少夫人，一早送老爷和少爷走得时候，信鸽就放出去了，您别担心，若是李先生收到信儿了，就算今日不来，明日也一定会来的。” 青蔷跟在秦月夕身边的时候不算长，但也知道那个李先生跟自家夫人算是莫逆之交，曾经不遗余力地帮过不少忙，即便是老爷夫人提起这位李先生来，都是极亲近的。 “我倒是不担心别的，只是这一路又是风又是雪的，山路本就崎岖难行，我倒有些后悔邀他来一起过年了。” 秦月夕摇头，忍不住又转头往窗外望去。 早上阳光还好，才过了晌午就有一大片阴云压过来，没多久就飘起了雪花，随即又起了风，到现在非但不见雪小，反而还愈发大起来。 秦月夕现在已经不仅是担心鬼手李这一路会有多难行了，顾氏父子去山上请祖，按说现在也该回来了，可是偏偏连点儿消息都没有，让人忍不住就担心起来。 “青蔷，你派人去村口盯着点儿，现在风雪这么大，老爷和少爷还都没回来，一旦看到他们回来了，就立刻回来通禀一声。” 秦月夕把小婢女打发走了，心下却没有安定下来，索性将揉了一半的面团丢在案板上，吩咐后厨的人继续做完，自己则净了手之后也往村口去了。 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从山隘口吹进来的风被聚成一束， 犹如刀子一般割得人脸颊生疼，仿佛瞬间就连骨头都被打透了。 明明才刚过晌午，天却阴沉得像是夜幕降临了一般，还好被派过来的人手都带着防风的灯笼，也穿得够厚实。 饶是如此，只是稍微站了一会儿，几人也禁不住双手抱臂摩挲，双脚不停来回跺着取暖了。 秦月夕拢了一下头上的风帽，心中焦虑之情更甚。 天气愈发坏了，她也不知顾家祖坟到底在什么地方，就连想要去迎都不能。 又等了半柱香的工夫，即便是手里揣着暖炉，秦月夕感觉自己也快要被冻僵了。 风雪中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和车轮辘辘的声音，秦月夕立刻打点起精神，凝神朝远处看去。 透过层层雪幕，隐约出现了数道人影，后面又跟着几辆马车，看来队伍的规模还不小。 秦月夕才看了几眼，就确定来人并不是顾氏父子一行人，不管是人数还是马车的样式都不一样。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这边点亮的灯火，一人单骑脱离队伍向这边赶来，来到近前才勒停了马匹。 “顾少夫人，您怎么还亲自来迎了？” 马上之人是个熟面孔，正是鬼手李随身侍奉的几个小厮之一。 “居然是你们到了？我原以为李先生要明日才能来了。” 秦月夕没想到来的居然是鬼手李一行人，若是按照他们的脚程，应该是一早就从蔚城那边赶来了。 “我们先生一接到顾少夫人的邀请，就立刻着手安排过来的事宜了。先生老家在江南，今在北地也无祖可请，说是老家有人代劳，他便赶来跟顾少夫人您凑个热闹。” 小厮如实把鬼手李当时的话复述了一遍。 秦月夕也听鬼手李说过，他当年是背井离乡来到北地的，孤身一人拜师学艺，身边并无一人能够相帮，之后年年也都是孤身一人，还是收了李天赐之后， 整个李府里才算是多了些许人气。 “好了，别站在雪地里说话，你去回禀你家先生，就说现下天气恶劣，还是加快脚步快到家里取暖歇息吧。” 那小厮听了秦月夕的话拨马转身就走，不多时整个车队就快速赶到她面前。 队伍中最富丽堂皇的马车自然是鬼手李的车驾，车还没停，车窗就被推开了。 鬼手李探出头来，对秦月夕说：“顾少夫人，上车一起回去吧，风雪这么大，可别冻着了。” 秦月夕摇头道：“李先生，我还要再等会儿，我爹和梓晨还没有回来，实在是不能只在家中安心等待。” “顾先生和顾少爷还没回来？可是去请祖去了？” 鬼手李一愣，他原本也觉得秦月夕不可能提前知晓自己何时会过来，即便是等在村口，也未必是在等他，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车厢门“吱呀”一声开了，鬼手李从车上跳下，神情严肃地看着秦月夕说：“顾少夫人，我带来的人也不少， 若是需要人手帮忙，尽管开口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