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寒晨略显无奈的首肯之于乔凉夕而言，已是莫大的荣幸。 事实上，若是他坚持不许自己只身奔赴前线，乔凉夕也委实没有什么招架的能力。 纵观闫国此前的诸多历史，倒也委实没有一国皇后亲身为之的前例，尽管乔凉夕已经做了许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但这一切对于周遭众人，总归还是新奇得很。 可就算是这样，闫寒晨已经允了。 只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若是乔凉夕不能亲自走上这一遭，她心下的不安未必能解。 可若然放手任其自由发挥，闫寒晨心底的焦躁却也未必比乔凉夕少。 然而，几番权衡之后，他终是暂且舍弃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而是给了她自由决断的机会。 闫寒晨的这点心意，乔凉夕自是再清楚不过。 却也因着这份确信，才愈发动容。 “让岑相思跟着，万事小心。” 这是闫寒晨最终留给乔凉夕的嘱托，皇后没有推诿，迟疑了好一阵子，终是应了。 “请陛下放心，臣妾一定安然无恙地回来。” 乔凉夕一连数次向闫寒晨承诺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尽管知道就算她不说，闫寒晨也有的是办法让岑相思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但与其眼睁睁看着他放心不下，倒不如亲自给人以强心针。 这便是乔凉夕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 纵然明知前路艰险，可总也不希望有人惴惴不安。 对闫寒晨是这样，对岑相思亦然。 岑大将军此番奔赴苗疆，自是难免忧心苗曦欢的安危，可若是到了那时还一门心思地要求他以乔凉夕的安全为第一要义，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饶是闫寒晨说地出口，乔凉夕却也受之有愧。 “必须安全回来。” 闫寒晨没有多说，他知道今日之后，他与乔凉夕都有更要紧的事做，也再没有什么比语言更苍白的。 除了接连不断的保重，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乔凉夕坚定地应承，次日中午便当即整顿队伍出发。 动作之迅捷，委实让朝堂之上的众人看傻了眼。 殊不知，乔凉夕早在苗曦欢匆匆回去之时就已经开始盘算这些事。 彼时，她为的是以防万一，却不成想，到头来竟是身先士卒。 “皇后此番是代朕亲征，乃是大功德。”闫寒晨当先扔出一句，斩钉截铁的将众位大臣们准备了许久的说辞强行截断，至此也算保障了乔凉夕等人的顺利出行。 乔凉夕与岑相思并驾而行，身侧的大将军时不常地就回眸扫过一眼，如此往复却是始终不曾张口追问一二。 反倒是皇后娘娘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觉好笑，“岑将军想说什么，何妨直言？” 岑相思闻声一滞，下意识想要收回神色，可奈何终是晚了一步。 对上皇后略显玩味的笑意时，他先是神色一顿，下一秒却只好硬着头皮讪然道，“娘娘为何非要亲征？” 这个问题，闫寒晨也问过，只可惜乔凉夕却是并未直面。 岑相思问出这一句时，却也不光是为自己。 这大抵是所有人心下最关心的问题，可谁也不敢开门见山地向乔凉夕讨要答案而已。 “你知道，最先问我这个问题的是谁吗？” 乔凉夕不答反问，着实远在岑相思意料之外，他怔愣了片刻，才试探着开口，“可是陛下？” 乔凉夕摇摇头，“不对，是苗曦欢。” 倏然听到这个名字时，岑相思多少有些晃神，乔凉夕见状便又忍不住揶揄，“怎么？本宫才刚说了个名字，岑将军便已经受不住了？这要是到了前线，可怎么得了？” 皇后话中揶揄之意正盛，可偏生某人倒是当即收敛了神色，兀自沉声道，“末将分得清利害，绝不会因此误了大事。” 这话他说的斩钉截铁，甚至恨不能在乔凉夕跟前立下军令状。 冷不丁见着他这副神色，乔凉夕愈发觉得好笑，“逗你玩呢。” 潇洒肆意的一句，堪堪将岑相思彻底拍傻了。 饶是他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可一旦对上乔凉夕，却总也是三天两头失了分寸。 部队虽是急行军，但因着这时不常的玩笑，众人倒也不觉得闷。 最要紧是，此番带队之人成了乔凉夕，这对于众人而言都是再新奇不过的体验。偏生皇后娘娘从来不像他们先前以为的那样，只会纸上谈兵。 几次夜宿时，她状若不经意间提出来的方案委实让众人眼前一亮。 不光是他们，就连岑相思也不免对她另眼相看。 “陛下这次可是给咱们众位兄弟送了份大礼呀。”岑相思毫无预兆的感慨，到头来却是只得了乔凉夕一记白眼。 “不用浪费时间恭维本宫，有这功夫，倒不如想想到了苗疆之后该怎么作战？我们既要救人，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尤其是不能抢了神女他们的风头。” 乔凉夕淡淡地扫过众人，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不自觉带着些凌厉之色。 她如此笃定说出的命令，其实正是此番千里救援最是麻烦的部分。 饶是岑相思早便清楚乔凉夕的心思，却也委实因着这一命令而畏首畏尾，但不成想，皇后娘娘却是始终不改初衷。 “要救，要帮，但不能出挑。最好是能隐在其中，时不时地帮个忙就好。”乔凉夕无视众人的惊愕神色，依旧浅笑着道。 彼时的他们全然没有料到，前脚刚站在苗疆地界，后脚就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下令扎营不过小半个时辰，他们的驻地便不知从哪儿涌出来一大堆的白蚁。 这些畜生像是通灵性一般，只管往人堆里扎。 但凡是被它们咬上一口，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会浑身疲软，失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躲开，都躲开！” “用火攻，别让蚁虫靠近！” “保护娘娘！” 情急之下，乔凉夕与岑相思接连下令，饶是众士兵机警非常，但应对之间总也难免有些仓促，待好容易稳住了情势，却也已经折损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