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絮也想起这个人来，点头道，“这贺家三公子是姜公子也就是殿下师兄外出游历时遇见的好友，等年关过了，贺家会护送参加科举的子弟来京。” “还得等过了年关啊。”慕淮面无表情地垂眸，屈起手指微微敲击着桌面。 见状，游絮和刘峰两人对视了一眼问道，“王爷这是打算和贺三公子交好？” “做事总需要银子的。” 慕淮抬眸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他们内部没有擅长经商的，只有从外面摸寻了，只要那贺家不要太贪得无厌，他不介意帮上一把。 主子做了决定，下属自当不会有意见。 走时游絮表示会让人传信给贺三公子，让他做好准备。 秋去冬来，北风瑟瑟。 翌日，晏府内院，晏娇半褪着衣襟，露出已然结了疤的后背，对着张大夫唯一的女弟子千骄。 千娇仔细地沾了自己调配的生肌膏涂抹在晏娇后背上，“回头我留下一瓶，小姐让人每日早晚涂抹两次便可，伤痕不重应该不会留疤。” 晏娇乖巧听着，待涂抹好后绑了消过毒的白布穿好里衣，低头系着带子。 “还好有千娇的生肌膏在，要不然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嫁出去，”穿好衣服，她凑过去闻了下膏药满意地挑眉，“还蛮香。” “千金难买的东西就这么便宜了我，千娇果然对我极好。” 两人年纪相仿，又都对医术感兴趣，平日里多有来往还算是亲近，千娇性格内向不善言语，每每逗她效果甚好。 果不其然，千娇红着脸低头盖上瓷瓶的盖子，将手中的生肌膏递给了旁边候着的明珠，声音温柔地说，“谈不上什么好东西，不过因为我也用得着才上了几分心，方子和市面上的没多大区别。” 千娇无父无母，六岁时被张大夫从张家村的臭水沟里救回来的。 她自幼乞讨，身体虚弱左脸上又有碗大的火烧疤痕，就是跟着其他乞丐住在破庙中时也是倍受欺负，后来也不知道是旁人有意还是自己想要了结，跳了臭水沟。 救回来之后无意发觉她在医术上有几分灵通，京城中女医本就少，又多是进了宫，各家府中女眷想要治理某些疾病时用上男大夫都不太方便，虽说千娇现在还没出师但对于那些请不起女医的府邸来说颇受欢迎。 尤其是在祛疤上更是远近闻名。 当然，因着她那张脸也没少受过欺负，本就内向又被人戏弄，一来二去的张大夫也不忍心让她独自出诊，也就相熟的府邸才会让她走上一趟。 晏娇学得是西医，对这些膏药确实不太懂，似懂非懂地点头。 坐在床边由着落月帮忙梳妆，看着脸上戴着面纱总是低着头的千娇，心底怜惜，她拂开落月的手走到千娇面前认真地说，“等日后有机会你陪我去南方吧，我们一块去找象鼻莲，你脸上的疤痕本就淡了许多，有了它说不定效果更好。” 正在收拾药箱的千娇愣了下，浅笑着摇头，“无妨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象鼻莲那是传说中才有的宝物，哪能随意就见到。 已经用这般容颜活了十九年，受过的屈辱数不胜数，余生又能有多苦呢。 千娇合上药箱，将带子背在肩膀上拂身行礼，“小姐且好生休养着，千娇先行告辞。” 晏娇应了声，亲自将她送出院子，未了不放心让落月往外送了送。 等她走后，明珠叹气，“千娇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奴婢听说前些日子的亲事又失败了，要奴婢说那些也不是好人，没见着人之前想着张大夫的那个医馆，见着人了又这般嫌弃那般嫌弃还要张大夫多加嫁妆，这是什么话，真当千娇姑娘嫁不出去了还得到贴着送出去。” 千娇比晏娇虚长两岁，两人名字相仿家世却截然不同，张大夫至今都未娶亲，无儿无女捡了千娇后便当成女儿般疼爱，自从及笄后，便想着要给她找个好婆家后生享福。 岂料，算算直至如今都已经相了七八门婚事都没一桩成的。 难怪她今日气色不太好。 “她那个师兄呢？也给拒了？” 晏娇坐在梳妆桌前挑着簪子往头上戴，随口问了句。 明珠点头，“也是听旁人说的，张大夫开口的第二天那位师兄家里人就给他寻了门亲事，挑了最近的黄道吉日娶了亲，成亲后就回了村子里。” 听此，晏娇眉头微蹙说不上来的心烦，也没心情挑首饰了放了簪子，提着裙摆往偏院走去，那里是她的实验室，瓶瓶罐罐的摆了许多。 她大学时学得外科，又是开腹又是切脑的，就目前而言这边肯定接受不了，再加上府中府外事情也不少，已经好几年没拿过手术刀了。 进了偏院，里面收拾的很干净，这里是晏娇的秘密基地，除了落月和明珠就是老夫人也不让进的。 里面晒了许多草药，瓶瓶罐罐的摆了好几个架子。 晏娇套了白色外裳戴了自制的布料口罩进去，站在药架前蹙着眉想了会儿，试图从脑子里扒拉出来为数不多的几幅药方子。 以前背过《千金方》，里面有不少对女子适用的。 明珠没进来，在外头说了声，“小姐，奴婢现在就出府了。” 她还得出去打探消息呢，晏娇在里面应了声，“注意安全。” 待明珠走后没多久，落月也穿了和她同样的装备进来了，也不说话沉默地在她旁边帮衬。 这一忙就是小半天，晌午晏旭特意回府来看她，听下人说在偏院待着，也没让人去叫，从下人那边了解了情况，知晓早上才让大夫来看过便放下心来。 “真是奇怪，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开的窍，突然对医术感兴趣。” 晏旭笑道，“那丫头自从大病一场后便喜欢看书，不止医术就是旁的乱七八糟的也知道不少。” “现在不同以往，讲究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小姐博学多才总是好的。” 对此晏旭深以为然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