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有森领着李长生和符文鹤回来,文鹤怀里抱着一本书册,外封枯黄磨得破破烂烂,仿佛随时会散落书页,长生手里则是一把孩童玩的桃木剑。
李英兰巡过所有人,她朝文鹤展颜一笑:“买的什么书?”
符文鹤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托在手臂上,轻轻地翻页展示。
李英兰不懂鉴赏墨宝,也看不懂许多繁体字,她只能依靠原主的记忆,来判断这是一本古代的字帖,而且字体颇有风骨,确实是好字。
她问道:“多少钱买的。”
符文鹤害羞地挠挠头,此时董有森凑过来插嘴:“要八百文一本还不还价。”
十几页薄纸卖八百文,李英兰也觉得不便宜,不过她没有责备之言,反而是自责地叹息。
现在家里的条件只是凑合,孩子们都是在地上写字。她狠下心,摸出钱给文鹤:“你去买套笔墨纸砚,和大家一起用。”
李英兰想,她挣的钱终归还是少了,供得起孩子穿衣吃饭,却供不起孩子们读书习字,想想小花生的未来,难免发愁。
等董有果还碗归来,李英兰这才站起身收摊,整理一下衣角,抚平了褶皱,她和书生告辞。
“我们要先走一步了,今日多谢你。”
文修齐起身相送:“哪里话,举手之劳。”
伴着温暖的秋阳,董家人整整齐齐地离开西街,在路上遇见上次卖肥皂见过的商户,李英兰还和面熟的人打了招呼。
先将剩下的月饼和扁担装上车,他们轻便了手脚,这次李英兰总算有心情闲逛了。
东街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着商铺揽客的彩旗,和街道上架设的花灯相得益彰。
川流不息的行人是一张张淡然惬意的笑容,有别于西街充斥着挑夫们的叫卖声,东街是不绝于耳的欢笑,和粼粼而来的车马声。
临安府城的繁华,相较于上一次所见,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新来的知府大人很重视今年中秋。
一品楼,也就是上次吃过的大酒楼,这次李英兰过门而不入,吃过的人都知道,里面的菜品太贵了。
她领头,带一家人走进一家没有挂招牌的“苍蝇馆子”。
这家馆子坐落在东街不太起眼的巷子尽头,一路走过来都是热热闹闹的店铺,可见生意都被抢得差不多了。
李英兰选这家,不为别的,只因不用等位,想将就吃一顿,填饱肚子就行。
端上来的菜平平无奇,董家人倒没有谁挑剔,李英兰去结账的时候店家报价200文,十张嘴吃饭,这个价格很便宜了,若是放在西街,只怕只需要100文,他家菜真的只有油盐味。
再走出“苍蝇馆子”时,暮色沉沉,众人直接折回东街。
这时白日假设的花灯照亮长街,千灯呼应,被风吹动,光影摇曳,恍恍惚惚。
李英兰头一次见古代的夜景,脸上长挂笑容,被女儿扯了衣角,只听有果喊道:“娘!好好听的丝乐声。”
她挑眉调着眼角看向琼楼,有许多男子正倚栏摇扇,饮酒听曲,富裕的人会享受,连着平头百姓也跟着一起大饱耳福。
李英兰蒙住董有果好奇的眼睛,揽过她的肩膀柔声:“三丫跟娘走,前头有社戏。”
社戏设在一处雨亭中,狭小的亭间有两名伶人装扮戏服,咿咿呀呀唱文戏。
百姓们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孩子们个头矮小,什么也看不到,董有森就抱他们骑马马,挨个换着看。
李英兰则是嘱咐两个儿媳:“你们把孩子看好,莫要让孩子走丢了。”
有果指着对街的彩灯撒娇:“娘!我要兔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