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董有森架着空车一个人回来,李长生也回家了,他今天很奇怪,磨磨蹭蹭的在火房门口逛悠。
李英兰看他来回走了好几圈,还是没忍住先问出口。
“有话直接说?”
“婆婆……就是我想……”
“你想啥?你说呀!”
“婆婆我可以摘一点枸杞吗?师傅听说咱家的枸杞好,所以……”
李英兰可算知道,为啥今日村医死活不收诊费了,风寒的诊费,可比不上好枸杞。
她笑了笑,很大方地亮起嗓门:“我当是什么大事?咱家的枸杞,再采两茬就该割杆子。村医想要,就让他自己来采。”
李长生高兴地跳起来:“好,我这就去告诉师傅!”
“呵呵,一点枸杞罢了,看把他高兴得!”
家里少了四个人,李英兰操刀的饭菜就愈发精细美观。
一道水煮肉片,辣椒红亮,溅了油兹兹作响,一道玉米莲藕炖排骨,中和排骨的油荤。
董有林眼珠子一转:“娘,咱家地里的玉米还没收,该咋办啊!”
“没多少,彻底阴干了砍下来,然后挂门口。”
杨秋花到府城,住进了李英兰那间左厢房,方桂香得知妞妞生病,也开始忙前忙后,妯娌两人分工,一个生火烧地龙,一个去煎药。
此时的董花生,已经在鸿胪书院学习三天了。他穿着书院统一发的儒衫和庄子巾,背着娘亲缝制的书袋下学回家。
一进门看见婶婶,先是一愣,很快地作揖问好,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君子有六艺,细分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作揖是董花生在书院新学的礼仪。
“哟,念过书的娃娃就是不同,从没有人给我行礼过。”杨秋花觉得很新奇,噗嗤一笑。
方桂香从火房出来打圆场:“别夸他,等下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小花生,妞妞生病了,过来住一段日子,以后你有伴了。”
董花生点头称是:“既然如此,我现在看望一眼妞妞,再回屋背书。”
走进左厢房,屋子暖烘烘的,妞妞呼吸均匀地熟睡着,董花生瞧上一眼,便离开了。
很快,右厢房响起了诵读声,随后是磕磕绊绊的背诵声。
没过两日,按时喝药的妞妞,风寒已然初愈。
杨秋花搓搓手,准备顶着冷风出门。
方桂香在屋子里纳鞋底,她歪头问:“弟妹上哪里去?”
“哦,我想出去逛逛,找点活计做。多少钱不论,好歹能挣点零花。”
方桂香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当是杨氏想通了,便笑着鼓励:“去吧,你这么能干,肯定能接上活计。”
能干这词从来和杨秋花无缘,她第一次听见有人对自己用这个词,愣了愣神:“咳咳,我走了。”
双手往袖口里面一插,她缩着脖子出门,在紫云胡同转悠几圈,敲开一家门户。
“您家需要补衣裳吗?”
这家开门的是一名年轻的妇人,她连话都不回,啪的把门合上。
杨秋花又继续敲门问下一户,这家开门的是一位老太太,她面色和善。
“咱西街的人都是自己缝补衣裳,小娘子你看着面生,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想靠缝补挣钱,只有到东街去碰运气。”
“嗳,我晓得了。”杨秋花吃了几次闭门羹以后,总算摸清楚了门道。
直接来到东街,这里果真是府宅林立,比西街的青瓦房气派多了,她挨家挨户地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