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没有光线的土坯房里面,探出一张莹润洁白的侧脸:“谁呀?”
董有森跟在老婶子身边,堂而皇之的走进屋,他眼神一下就黏在白薇卷起袖管,暴露在外面的那接雪白的小臂上。
顺着雪白的小臂往下看,那双素素如玉的手,前几日还在往自己胸口使劲戳的手,现在表皮发红溃烂,皮肤不自然地如倒刺一般翻起来。
乍得一看,董有森心口像是被细针暗暗的戳了一下,那么好看的一双手,怎么突然会成这样?
老婶子和大夫的注意力都在治疗上,无人理会董有森眼底的暗潮汹涌,他呆呆的站着原地,看着白薇被老婶子驱赶着坐下,把手递给大夫看。
白薇轻咬一下嘴唇,忍着疼痛面带笑意。
“农家妇女哪有这么金贵,我手怎么伤的,我最清楚不过,你们莫要担心。”
老婶子面色不悦:“怎么伤的?”
“喏。”白薇眼尾一瞟,下颌微眺,示意他们去看摆在门边的一盆水,里面正是满满的银杏果。
它们刚从树下捡来,还包裹着金黄色外衣,撕开第一层是黏腻的果肉。
“我在清洗银杏果,要搓洗干净果肉,它里面的种子可以吃,但是果肉伤手。”
“银杏果可以卖钱,我这不是想挣钱嘛?反正果子掉在自己门口,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老婶子曲着指关节,狠狠的敲她的脑门。
“就算银杏果能挣钱,你也不能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挣钱吧?好好的一双手,留疤怎么办?”
“大夫呀,你快给她开药。”
白薇知道大伯娘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一直在教训她,可是对她的担忧也表露在脸上。
“大伯娘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等我把家里的白果洗完,只要我不再碰白果不吃发物,个把月还能养好,根本不用擦药。”
董有森这下全知道了,昨日她在村口等自己,送他的一篮子银杏果,肯定是她自己清洗的,她竟愿意把要卖的东西送给自己。
可是他转头就送给别人了,而且他当时着急走,也没有注意观察她手上的异样。
董有森心里满是歉意,更不敢让白薇知道,自己把她的心意随意送人的事情。
忽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董有森不安的站在角落,听着他们三个人对话。
听小娘子说自己有分寸,董有森不甚认同,斩钉截铁道。
“大夫尽管拿最好的药膏,她的药费我结。”
一句话吸引了三个人的目光,白薇自打董有森进屋以后,就不敢正眼瞧他。
自己的手太丑陋了,她怕吓着董有森,就算她知道银杏果肉造成的皮肤外伤可以根治,她也不愿意将自己不好的一面展露给他看见。
毕竟……他现在是自己中意的人。
谁都不会愿意,在意中人的面前有丁点不好。
白薇羞愤的咬紧牙关沉默,老婶子咂咂嘴回味刚才年轻人所言。
“你不是来给薇薇送报酬的吗?”
董有森知道她是误以为自己要白薇该得的钱出风头,便重新解释一番。
“小娘子你做的鞋卖了,分你25文钱给你放在桌子上。至于刚才答应的医药费,我格外承担。”
在意中人面前,形象落魄,她已经够丢脸了。
“这怎么好意思……”白薇下意识婉拒。
老婶子回过神的时候,董有森已经找大夫结账了,他刚才说的是肯定句,并不是征询同意。
老婶子察觉出一丝异常,眼眸在两人之间,游离来游离去,像是在看稀罕物件。
看着白薇抹上药膏,董有森不好再多留,他自然告辞离去,和大夫肩并肩下山。
路上他旁敲侧击的问:“大夫,您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清洗银杏果的时候不伤手吗?”
大夫一手扶着药箱,一手扶着松树,横着脚步缓缓下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