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事故让我变成了植物人，而我的哥哥又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他还想着把我救醒。

于是他先是花了很大代价，把我从太空弄回了地面，然后他取出了我的神经调整仪。”

敲了敲自己双眉之间的印堂穴部位，摩根露出了苦恼的笑容。

“原来你也接受过这样的手术，但是你为何没有失去记忆，还能记住以前的那些事情？”

唐知道神经调整仪是亚历克斯发明的，所以摩根脑袋里有神经调整仪，唐一点都不吃惊。

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同样的手术会让他失去相关记忆，但是摩根却完全都不受影响。

“唐，刚才我看过你的大脑。不好意思，没有经过你同意就做了这种事，我也是习惯使然，实在控制不住。

你接受过强化改造，最近还被人拔除过神经调整仪，然后你就失去了强化后的所有记忆。”

“对，没错。”

“所以你就认为神经调整仪就是类似于硬盘一般的存储介质。只要将其拔除，就会失去存储在上面的内容，对不对？”

“对！”

听摩根这么一说，唐是默然无语。不光他是这么认为的，幽灵里的那些研究员，所有看过唐病例的那些脑科医生，他们都是这样猜测的。

“呵呵，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这么认为。

这种想法当然是错误的，而且大错特错。人类的记忆存储量那么大，又怎可能用其他介质取代脑回路来存储。

神经调整仪是我开发的，它从本质上来说只是一个电子打火装置。

它负责调节人类脑部的生物电流强度，从而起到开启或关闭特定脑域的神奇效果。

它不是硬盘，也不是优盘。它并不存储人类的记忆，你的记忆其实一直都在你的脑袋里，永远储存在某层灰质中。

所谓的拔除神经调整仪手术，其实就是人为关闭受其影响的相关脑域。

但是这种关闭是暂时的，只要某次脑神经的放电强度足够大，神经调整仪留下的障碍就会被击穿，你自然也就会想起那些你以为忘记的事情。”

听着这位神经调整仪发明者的解释，唐顿时恍然大悟。

他原本以为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就得找回那被拔除的神经调整仪。

只有再将那玩意重新插回去，他才能想起那些被强迫遗忘的事情，他可没想到其实这事情根本就没那么复杂。

刚才他戴上了那个像是耳机的奇特装置，就此他与摩根-余这个植物人构建了脑波联接。

这样的操作必定产生了足够强度的脑神经放电，所以留在他脑袋里的那些障碍全都被击穿了。

这时的唐不但重获最近这半年多的记忆，他甚至还想起了更为久远的事情。

唐是刚才才发现，他居然接受过许多次的神经调整仪改造。

那次在维比尔雪山之上，他被威廉姆斯和阿诺抓住，被强制拔除了神经调整仪器，而这也并非是他第1次接受这种酷刑。

在他人生的某一段时间里，像是这样的事情反反复复不断发生。

他不断被植入神经调整仪，随后又是不断被清除记忆，他都数不清这样的事情究竟发生过多少次。

看着唐那难看到极致的脸色，摩根轻轻叹了口气。他偷看过这个人的大脑，所以他知道唐为何会这样。

现在的摩根唯有继续讲下去，也只有这样才能把唐拉进这个故事，让唐暂时放一放他与余家的恩怨。

“从小到大，亚力克斯在任何一个方面都是稍逊我一筹。不过在我变成植物人后，他的表现算是超过了我。

我想着用精神异能控制那些风暴异魔，然后我失败了，而我的哥哥则是在我的研究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他抓来了人形的高等风暴异魔，然后将我的记忆和神经调整仪一齐移植给了那只风暴异魔。

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彻底改造那只风暴异魔，让我用这种方式重新活过来。”

“你们果然是兄弟……”

听着亚力克斯曾经的疯狂尝试，唐已经彻底无语。

他都不想再问那次实验的结果，因为那样的实验必定是失败的，否则摩根-余又怎会继续长眠在这厚厚的混凝土层之下？

“亚力克斯的主意虽然很有创意，但他却低估了风暴异魔的精神浸染力。

人类所有的异能都是对风暴异魔的模仿，因此这样的反向移植注定会失败。”

不出唐的所料，摩根果然说出了这样的结局，然后他终于说到了与唐有关的部分。

“虽然那种实验是彻底失败了，但我的哥哥却没有气馁，相反他从这次实验中看到了另一条道路。

人类永远无法与风暴异魔比较精神力的强度，所以强行移植必然失败。

既然如此，那么如果将移植对象改为人类，是否就能免除那些不可控制的冲突，从而将我唤醒呢？”

“于是你们就做了那些实验？”

“对！接下来我的哥哥正式创立深水生物实验室，开始在这里公开进行超心理学的研究。”

当摩根说到这里的时候，唐已经能够将事情与自己挂上钩了。

唐是在22岁那年应征入伍，两年后因为表现出色，他获得了入选特种部队的殊荣。

在完成了将近一年的适应性训练后，唐即将被分配进入作战单位，再然后他们那批待分配的士兵就被全部征召了。

按照官方的说法，国家需要这些大兵加入了某个最高机密等级的行动。

而这所谓的行动，其实就是配合转星科技进行人类记忆移植的研究。

为了能够获得足够数量的优秀实验品，亚利克斯动用转星那可怕的影响力，直接在军队中进行遴选。

他对普通士兵和兵痞不感兴趣，所以他专在这些刚出训练营的士兵中挑选。

虽然是全队征召，但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真正参与。

当时为了能加入这一计划，所有待选士兵还要经过一道道严苛的挑选。

现在回想起来，唐这才明白那些古怪的测试究竟是什么意思。

像是维兰德-汤谷这样的转星马甲，有一个相当专业的挑选流程，而这套东西就是当年那些手段的升级版。

那时的唐可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战友被一道道筛选流程剔除，而他却留到了最后。

这让当时的唐非常骄傲，因为这说明他是最好的。

经过三个月的遴选之后，一位将军出现在唐的面前。

肩膀上挂着星星的将军很严肃地向唐进行了说明：这事关全人类的命运和未来，你将被所有人类所牢记，你不会有任何危险，你要和以前彻底决裂。

只要一想起当时那将军所说的谎言，唐就不禁苦笑连连。

当时就是这些话，让他热血沸腾，所以他是自愿加入深水实验计划的。

为了和以前割裂，唐用颤抖的手写下了那封给克里斯蒂娜的分手信，然后他就被送进了深水生物实验室。

接下来的那两年，就是一场场的实验，一吃吃的手术。

是的，唐虽然参过军当过兵，而且还是在特种部队服役，但是他从未真正上过战场，没有执行过那些惊心动魄的任务。

他没有开枪杀过一个人，他所有有关战场的记忆都是经过精心编辑，然后再用记忆技术移植进入他大脑的。

在唐认为自己为国效力的那三年里，他实际上一直都在深水的地穴里。

他的脑袋上和身体上插满各种电极和仪器，躺在特制的培养仓里。

围绕着他的是360度的三维立体投影仪，那上面播放的是转星想要让他相信，要他记住的从军生涯。

在那些画面中，每天他随着战友共同起床、出操、训练、消遣。

一有任务，他们就会迅速出动，飞到需要他们的地方，为国家浴血奋战。

在随时都会丧命的战场上，他迅速由菜鸟蜕变成铁血的战士。

他可以毫无怜悯的杀死敌人，他会为掩护同伴而被10倍于己的敌人包围。

他会因为中枪而惨叫，他也会因为伙伴的战死而悲伤。

在今天之前，唐绝不怀疑这些事，因为这都是让他骄傲的资本。

但是现在唐知道了，这所有这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