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尘安顿好两个孩子,随着上官爵下了车。
只见车前跪着个青年。
穿着粗鄙,却难得一见的整洁,虽衣物都缝了补丁,洗的发白,却半点不沾污渍。
他跪的笔直,清瘦的面颊一派严肃,见了上官爵和盛卿尘,俯身一拜,行了个端正的礼。
“宣王、宣王妃。”
这人必然不是个无知市井,他认得宣王府的车,礼数也半点不落。
上官爵问:“你是何人,为何拦车?”
“小人百里谨,来自云浮城,奔赴云京,有冤情相告。”
卫行云喝道:“伸冤要去衙门,为何当街拦王爷的车架?可知这是死罪?!”
“小人今日恰逢王爷车架,事急从权,不得已为之,请王爷恕罪!”
“事急从权可不是这个用法。”上官爵背手而立:“你所告何人,所为何事?”
百里谨又俯身一拜,表情未变,却能使人感到此子决心超然。
只听他掷地有声道:“小人要告的,是当今圣上,他纳秀选妃,霸权当道,规定每家皆要出一女,小人的姐姐,便被强掳入宫!”
此话一出,卫行云当即拔出了佩剑。
状告上官墨池!
难怪这人冒险拦车,若是去了云京衙门,只怕不是被轰出来,就是被笑成疯子。
而盛卿尘则微微皱眉。
自古皇帝纳秀选妃是常事,每年一轮.……可是秀女一般出自商贾或官宦之家。
这百里谨,瞧着可不像是商贾官宦。
她瞧了上官爵一眼,却见上官爵眼中闪过寒光,而后定然道:“此事,本王帮不了。”
他竟然未曾过问一句事情缘由,便直接拒绝。
百里谨猛然抬头,愤然道:“云京百姓皆说,宣王仁泽爱民,是为民做主的好王爷,只是此事涉及皇帝,王爷便连缘由都不过问么?!”
“嗯,本王不过问。”上官爵转身要走,顺道拽了盛卿尘的手腕:“你自去找应该受理此事的官府。”
“上官爵!”百里谨站起身,大喊道:“你枉顾人命!”
回到马车,盛卿然见那百里谨已经被卫行云拖走,她好奇地看向上官爵,欲言又止。
“本王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不帮他?他状告皇叔,于我而言,是个机会是不是?”
盛卿尘点头,不仅如此,此事若是经上官爵的手闹大,秀女的条例说不准也能得到改变,毕竟,皇帝延绵子嗣,也不必每年压榨青春女子。
皇宫里,本就是吃人的地方。
“若皇叔只是草菅人命,此事自然可以一管,可选秀制度,乃是经年沉疴,本王这时候公然与沉疴作对,便是与那些迂腐的朝臣作对,沉疴不是一蹴而就,自然也不好剔除。”
三妻四妾是如今寻常,就连百姓家,如今也有偏房妾氏。
皇帝选秀纳妃是制度,一家一女,又何来强占一说?
盛卿尘自然是觉得这套言论可笑:“只因如此,那些女孩就活该?她们活该生在皇权的统治下,走自己不愿走的路么!”
上官爵没料到她如此激动,他一笑:“怎么说的像你身处其中似的,这么生气?”
“我自然生气!女孩儿也可以做文章,可以当朝为官,可以为社稷百姓奔波,为何只能做生育和纵欲的工具?!”
上官爵急着澄清自己:“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没有这么想!”
“你没有这么想?我看你就想这么做,你——”她小声了些:“你都已经想到往后若是当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全都填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