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与她前世的母亲长的像,她自己的一双眼睛也是肖似母亲,每次见她,盛卿尘都觉得像回了家。
她蹲伏在大夫人膝上撒娇,大夫人便帮她侍弄长发。
“阿尘,你今日过来,娘见你眉宇间有些愁绪,遇着什么事儿了?”
知女莫若母。
人人都道盛卿尘如今风光无限,儿女双全地位尊崇,应当是云京最如意的人了。
可盛卿尘却不觉得自己完满了。
随着朝中局势愈发紧迫,她却有种走到上坡路被人推着往前的感觉。
几个月前,她的设想是在宫中站稳脚跟,而后跟上官爵和离,带着两个孩子去过逍遥日子。
可短短几个月后的如今,一切又变得不确定了。
她没想过要往那个位置上走。
上官爵封帝,是民之所向,是社稷所向,他天生属于权力。
何况这件事到底是干涉着盛家,她不说,是因为她不能以宣王妃的立场要求上官爵什么。
可来日若盛家当真定罪,这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她自问自己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满门受死。
可律例不是她说改便能改的,通敌叛国,便是先皇的死后录册也是更改的。
她没谁能说,只能在母亲这求一求心安。
不管如何,母亲是不能动的。
“娘亲,如果有一日,大局变动,盛府被牵扯其中,您会怎么办呐?”
大夫人一下一下捋着她的发顶,神色温柔又恬静。
她是个静到骨子里的人,当初被二夫人联合医正祸害到那种地步,也没有争闹过什么。
仿佛她在盛府,也就只是在蹉跎着过日子,凑活着还能活下去,便过一日算一日。
“你爹他,这辈子没少做亏心事,是不是他犯什么大错了?”
盛卿尘攥紧了拳头,面上却佯装无意:“娘怎么这么说?”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夫人却没回答她,而是自顾自地说:“我嫁给他的时候,他是当年的三元探花,大创五年才出一个探花。”
当年的盛怀瑾,翩翩公子之姿,年少功名加身。
盛卿尘从不知道盛怀瑾的往事,她仰起头,从大夫人的表情中看到了怀念,她悚然一震。
“当初他也是踏实能干的贤才,后来被先帝看中,仕途开始开阔起来,左右奉迎的人多了,他的野心也就重了。”
后来一步一步,被权势迷了眼,被利益熏了心,初心就离得远了。
盛卿尘心下震惊,母亲她,对盛怀瑾并不是无情!
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联姻,而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被伤多了,心里麻木了而已!
这得是失望累计了多少层,才能表现的心如死灰。
盛卿尘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猜测。
“囡囡。”大夫人冲她笑道:“娘这辈子被困在深府中,不懂外面的争权斗势,可若是有一天,盛府有个万一,你保你爹一命,当娘求你,可以吗?”
盛卿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再怎么难以置信,大夫人如今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年的探花郎盛怀瑾,是大夫人的心上人,即使后来探花郎变了心,被名利诱惑,她被晾置多年。
她还是求盛卿尘保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