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尘胡乱摸了一把盛夫人的人,脉象虚浮,几乎感受不到心跳。
盛夫人被火灼过,头发,脸,都带着木灰,只有一双微微睁开的眼睛是还有光的。
她急速地喘息了两声。
那胸腔里因为吸入了大量的浓烟,肺里跟着呼噜噜的响。
“娘,你别吓我,大夫很快就来了,您别吓我!”
盛卿尘第一次面对病人时手足无措,她一双手的掌心被那木梁烫烂了,也顾不上疼。
覃秀莲又走过来,看清盛夫人的形势之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你终于要死了,老爷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死得好啊!”
盛夫人急速地呼出一口气:“.……老.……爷,盛.……盛.……怀瑾。”
她已经很难集中精力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前事,整个人变得非常柔和。
那是二十三年前。
三元探花的年轻状元一身礼袍,骑马游街,才情绝绝,惊扰了路旁首饰铺子里的年轻小姐。
盛夫人年轻时也是绝色,她一回眸,与马上的状元郎四目相对,那一刻,已经奠定了未来。
也曾两心相悦,洞房内红烛高悬,新婚夫妻互相红了脸。
可再之后,权势,官途,金钱,全都比情谊重要。
盛夫人垂坐厢房内,看着盛怀瑾将覃秀莲迎回来,看着她生了盛卿然,生了盛旻。
她身体不好,盛怀瑾就让覃秀莲当了家,只有在自己的女儿有利用价值时,他才会对自己多些关怀。
可无论如何,那一年街头红色礼袍的青年,是她一辈子的执着和期盼。
覃秀莲说盛怀瑾死了,她便活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在等些什么,可临了了,心里那根大柱塌了。
她点燃了自己的院子。
火烧起来的那一刻,回顾了自己懦弱的一生,发觉自己连争也没有争过。
“娘!”
盛夫人努力睁开眼睛,她看清了面前的人,她和盛怀瑾唯一的子嗣。
她轻扯上盛卿尘的袖子,万般艰难地道:“你……答应过我,留你爹一条命的,你.……没有做到。”
盛卿尘整个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似的疼,她嘴唇发着抖:“对不起……我救不了他。”
盛怀瑾欠着的是五万条人命,她连开口求情都做不到,左右都是她错了。
“你是个男孩儿就好了。”盛夫人已经不清醒,她只知道自己心底涌出一股浓浓的不甘:“你是个男孩儿他就不会娶妾了,他就不会不要我!”
盛卿尘抱着盛夫人的手一顿。
执画在一旁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目。
盛怀瑾是因为盛夫人生的是女儿,才娶的二房?
不过若是这样,也符合盛怀瑾的性子,他野心勃勃,不生个儿子怎么继承他的宏图大志。
可是,盛夫人因此怪在自己女儿的头上——
盛卿尘已经没有血色的脸更加白了几分。
“都怪你。”盛夫人失焦的眸子瞪着盛卿尘的方向:“都怪你!”
她甚至从盛卿尘的怀里挣扎出来,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拖着一身的狼狈往前爬了几步:“怀、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