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辞背脊一僵。
若是此时行动便利,他大概就披上衣服跑了,可如今实在太疼,只动了一下便扯得他龇牙咧嘴。
方楚辞混归混,可从前那些,他并不愿意述之于口,于是忍着疼懒洋洋趴回去:“谁敢揍我。”
母亲是软肋,又是后来才被接回帝都,大体小时候的境遇也是凄苦。
盛卿尘不愿意揭人伤疤,他不说就算了。
盛卿尘沉默着撕下一片半干的裙角,将方才找树叶时找到的一点草药碾碎了,敷在方楚辞的伤口上。
她做这些的时候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动作却是极轻柔的,不知道是草药散发的凉意还是别的什么,方楚辞感觉不到疼。
方才不肯说,这会儿却感觉心下被一片羽毛划过,痒痒的,他动了动唇:“跟我娘一样温柔。”
盛卿尘被他冷不丁的一句拉回神:“什么?”
“以前被打的厉害了,我娘就这么给我上药,不过是哭着上的,你要不也哭一个?”
“为什么.……打你?”
“我娘是那个艺伎馆里的头牌,摇钱树,却因为私下生了我耽搁宝娘挣钱,宝娘不能打她,拿我出气的时候多,后来——”
盛卿尘给他打了结,眼前不禁出现一个跟团团差不多大的身影,在数九寒天里被打的皮开肉绽。
她不禁觉得很难受:“后来?”
“后来,宫里的娘娘们知道了我的存在,不是今天给我下毒,就是明日派人暗杀,身上的伤好了又坏,把我娘心疼坏了。”
夹缝中求生的母子。
因为卖身契在艺伎馆中,所以逃也逃不掉。
“那你父皇呢?后宫娘娘知道你的存在,没道理他不知道,他不想接你回去?”
“呵——”提起前东篱国君,方楚辞眼里只有冰冷:“他?他不过是个畏头畏尾,瞻前顾后的,知道我存在,想接回去,又怕我娘的出身影响他。”
盛卿尘抬手小心地在他肩膀拍了拍。
难怪方楚辞长成这样的性子,生活多磨砺,心性自然是有改变的。
感觉到她的心软,方楚辞心下好笑,嘴上却在贱:“原来你吃装可怜这套。”
盛卿尘:“.……”
狗比的,我就是心太软。
她改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能动么?起来走两步,瘸了残了不负责,我们得在侍卫找到之前,找个山洞躲野兽。”
靠方楚辞自己起来肯定是不行的,他只将自己撑起来半个身子,就痛的不敢再动。
盛卿尘赶紧搀住他一只手:“怎么样?哪知腿不行?估计有骨折的地方,我一会给你拿树枝绑一绑。”
方楚辞挪动一会儿就出了一头汗,搭着她的肩,艰难地往岸上移动。
“上官爵他们俩呢?”方楚辞环视了一下四周,树林茂密,前面急滩处还有个转弯,下去是什么光景倒是瞧不清楚。
马上天黑了,视线只会越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