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夏老夫人在宫中呆了一阵儿后,又大张旗鼓地被人送了回来。伯府的人这才坐不住了,直接禀告了府上的二公子——之前同陆三小姐有过婚约的沈峥。
沈峥倒也十分不忌,先前退亲的时候没见他出面,这个时候倒是出来了。
只见这位伯府的二公子拦在夏老夫人的辇前,一揖到底,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斯文又不失热切地问候:“见过老夫人。”
夏老夫人看着路边儿叠了不知道多少颗脑袋,正拼命地向他们这处瞧,凌厉凤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老身不识得这位公子。”夏老夫人用手杖点了点自己的脚下,示意抬辇的宫人继续前行,“回家,莫要挡了路。”
夏老夫人说话音调不高,可足以让旁边的人都听到。
挡路?谁挡谁的路?
若要联系起之前的那桩婚事来,自然是陆家挡了沈家的路。
可如今,拦在辇前的人是沈二公子,老夫人的辇在此,可不就是挡了她的路么?
这戏越来越好看了。
沈峥见夏老夫人当众下了他脸子,当即有些羞愧难当。
他忙又拱手道:“退亲之事,实在是逼不得已。其实晚辈对三小姐…”
夏老夫人根本不想听他啰嗦,直直地拿了手杖撩开辇上的纱幔,指着他的鼻子道:“老身岁数是大,可老身不眼瞎。你在此候了多久,别以为旁人都瞧不见。还有你那眼皮儿比馄饨皮儿还浅的娘,鬼鬼祟祟藏在门后,跟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一样。”
说着她往伯府大门那边瞧,见那抹绛紫裙裾一闪,又缩了进去。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夏老夫人嗤笑,又对面红耳赤的沈峥道,“当初你母亲不是说他陆家没长辈,没教养?也让围着看的诸位瞧瞧,究竟是谁家的没教养,敢半路拦皇帝和贵妃派出来的辇?”
沈峥这才反应过来,羞愧地走到了一边,低着头不言语。
夏老夫人这才没继续用自己那根拐棍指他。
她收了手杖,又问:“眼下令尊令堂总算是回来了?老身可以去‘拜会’他二位了?”
沈峥知道这老太太是在嘲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道是。
说罢忙又改口:“该是家父家母主动拜访您才是。”
夏老夫人示意宫人前行,走前撂下一句话来:“不必拜访,老身本就是为解决问题而来,解决了便会走,不碍你们眼。倒是你们沈家,不必想着同老身有人情往来,说句不好听的话,老身并不想同你们有什么交情。”
说罢便丢下他,浩浩荡荡地入了府。
吃瓜看戏的吃了个饱,看了个心满意足——这老太太嘴巴毒,登了门后不知道又要对这永宁伯夫妇怎样指桑骂槐呢。
沈峥十分无奈,抬袖捂了半边脸回到自家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