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伯夫妇二人对比之下,还是这做家主的说话更有条理一些。
听他解释完,夏老夫人面上怒气淡去了几分。
“老身倒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泼妇。”说着,她淡淡地瞥了沈夫人一眼,“你刚刚说的若是真话,老身自然也不会揪着你们的错处不放。因听闻令郎也常常去陆府走动,老身为了今日登门,特意备了礼,算是两抵——你们大可放心,老身绝不会弄些拿不出手的物件去糊弄谁,若是不信可当场查验。”
听到有东西拿,沈夫人的眼睛不住地往那些箱笼上瞟——谁人不知这老太婆的家底子厚,说是富可敌国都不为过的。
“只是…”夏老夫人睨了沈夫人一眼,又道,“一来,退婚书要一式两份。先头的那份老身已经问过了老二和府上下人,都说老三只签了一份,也就是说这一份还是在你们这儿,未免有些不大公平…”
话说到这份上,再遮遮掩掩地也没了意思。
沈夫人刚想狡辩,却被自己夫婿摁下了。
他高声唤来了沈峥:“去书房里架子上将退婚书拿来吧。”
沈峥听后,迟疑地了片刻,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陆瑷。
陆瑷的神色明显有些紧张,正在盯着夏老夫人瞧,想去触碰又像是有些畏惧。
永宁伯一偏头便看到自己的儿子又在直勾勾地盯着陆三小姐看,恨铁不成钢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沈峥这才反应过来,忙低着头走去书房。
“单子送上来。”夏老夫人又吩咐仆婢,“念给伯爷和夫人听。”
一个五官清秀的婢子执了单子上前,边点边道:“松萝绿茶六两、龙脑苏合香一斤、刘褒《北风》宫扇一把、金臂钏一对、兽纹金珰一对、镂金莲花雀尾炉一对、红玉珊瑚一件…”
物件是寻常物件,可不是金便是玉便是罕品,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几样之多。
馄饨眼皮的沈夫人眼睛早就瞪得铜铃一样大——这些东西随便挑一样出来都比送出去的那香金玫瑰贵重得多。
她又是喜又是惊,喜的是如今这些物件都是自家的了,惊的是从前只当这阀阅之门早就是个外强中干之家,瘦死的骆驼依然比马大,随便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都比她见识的多。
夏老夫人端了案几上的茶,掀了盖子想要喝,却猛然闻到一股酸沉的焦气,便也没了饮茶的心情,直接合了盖子放在案上。
“东西点好了,看够是不够。”夏老夫人道,“念两家从前也有些来往,令郎又是个殷切人,算是做补贴,免得以后听到谁说我们陆三拿了别人的贵重物件不还——不过一只什么香金做的玩意儿罢了,值几个钱?丢了便是丢了,我们加倍还了便是,像贪人小便宜不撒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