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婵抖动的肩膀停了一下,也不过是一瞬,她又重新抽动起来。
白姝也算有耐心,并不曾逼迫于她,倒是旁边的英子和小桃,见她松口承认了,恨不得上手打她。
“你倒是说话呀!别让我们干等着了!”
阿婵咬唇,战战兢兢抬起头来,脸颊上还挂着两行热泪,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白姝一向看不得女子落泪,虽不耐烦,却还是从怀中抽出一方丝帕,递给了阿婵。
“喏,擦擦吧,仔细脸花了。”
阿婵眼眶红红的,听见白姝柔声细语抚慰,心里愈发难受。
伸手接过这一丝善意,阿婵轻声道:“多谢...”
依旧是平日里那小小的声音,白姝有片刻的失神。
这个小姑娘当初可是她千挑万选带回来的,明明这么胆小的一个人,怎么就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呢?
那般老实怯懦,竟都是装的么?
白姝当真是想不通。
“掌柜的,还给您...”
“不用了,”白姝并未伸手接过归还的丝帕,托着腮说:“送给你吧,毕竟已经不是原来的了。”
阿婵举着丝帕的手一僵,刚刚恢复了些神采的眼神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她没有退路了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当初既已经走出这一步,便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局。
她有什么资格怅然若失呢,毕竟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掌柜的,我晓得,你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再原谅我了,我将实情统统说给你听,事无巨细,阿婵都告诉您。”
阿婵再次对着白姝磕了个头,在蒋半夏的白眼中,将实情娓娓道来。
......
蒋半夏找上阿婵的时候,阿婵正疲于应对家中催债的混混。
从她记事开始,她爹几乎就不着家,不是在这个赌坊,便是在另一个酒坊喝得烂醉如泥。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长大,除了砍柴做女工,阿婵小小年纪便要担负起还债以及供养弟弟念私塾的重担。
原本,她跟着白姝,日子再怎么样也能过得下去,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有富余,这是她从前怎么也不敢想的事。
然而,临近过年,当她满心欢喜地揣着白姝给她的年终奖回家时,却被家中的场景吓得血色全无。
怀里的银子她还没来得及焐热,便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混混给抢走了。
阿娘坐在地上,抱着八岁的弟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争气的罪魁祸首,则被人打得满脸是血,不住地跪地求饶。
那群混混见她手里有钱,总算是愿意消停一会儿了。
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便开始放下狠话,说这些银钱只是利息,要想了事,她需得在正月初十前将银子凑齐了还回去,一共是二百两。
二百两!
她便是不吃不喝,从早到晚做脸,也得需呕心沥血三年有余,要她在正月初十前凑齐,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