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府,书房。
两个身长八尺有余的男人,此刻正面对面负手而立。
一样白皙的皮肤,一样深色的外袍,却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叫人一眼看过去难分伯仲。
窗外的凉风习习,透过半开着的窗透了进来,似乎稍稍吹散了面前剑拔弩张的氛围。
予修眯了眯眼,身后的手指轻轻碾了碾,收起一早的盛气凌人,笑言:
“世子爷趁夜来朝,本是不合规矩的举措。在宫中多有不便,才想着请你来坐一坐。”
傅云珏挑眉,知道对方在演戏,却也不打算戳破,只客客气气回敬:
“予修大人的好意,傅某心领了,我既已经来了,需要傅某做什么,还请大人但说无妨。”
“世子爷果然是爽快人,你这般直接,倒是叫本座有些无所适从了。”
予修垂眸,眼神似笑非笑。
傅云珏一向不喜欢兜圈子,耐心他是有的,但对着面前这人,他不愿意。
他对太监没有什么意见,但...他对心机深重的死太监,意见很大。
“天色不早,予修大人日理万机,还需尽早休憩。不知道我家珺儿被你安置在何处?幼子顽劣,叨扰多日,恐怕不妥。
今日我既来了,予修大人不妨将他交出来,我也好带回去好好训诫一番才是。”
他还真是言简意赅,目的明确啊...
“顽劣?世子爷这话说得有些晚了。”
予修叹了口气,讥讽之余,还不忘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我本是好意,想着先行将小世子请过来,见识见识南朝的风土人情,也好同风头无两的世子爷搞好关系。
但...”
傅云珏见他面露为难,只维持原来的模样,等着他的下文。
予修有些悻悻,“诶,也是怪我,闲来无事,带着他进宫戏耍,却不想这一不留神,便叫他毁了皇宫中的宝物。”
“宝物?什么宝物?我大齐地大物博,未必赔不起。”
“世子爷这回怕是要失算了,小世子毁坏的宝物,是个活物。”
予修勾了勾唇,接着道:
“南朝皇宫,养着一条十斤重的金色锦鲤,据说,此鱼已有百年高寿,便是寻遍天下,也再难找出第二条来。
皇帝对此很是看重,日日将他娇养在荷花池中,怕鱼儿烦闷,甚至还找了些许旁的小金鲤陪着。
此鱼是我朝兴盛的象征,也是皇宫中最最不能触碰的存在。
然那日进宫,小世子贪玩,竟擅自用饵引了这锦鲤前来。
小世子身子单薄,自是不可能将鱼儿钓上来,可许是不服气,他竟一不小心,重伤了那条百年的金色锦鲤。”
“他,重伤了锦鲤?”傅云珏显然不相信。
“诶...我知在你眼中,小世子必不会做出此等祸事,但那日荷花池边皆是人证,本座想帮他抵赖,也是不行。”
“这样...”傅云珏笑了,“予修大人的意思是,那么多旁观者瞧着,一个区区四岁孩童在钓着本国的国宝,竟无一人上前告诫,更无一人上前阻止?
我家珺儿自小体弱多病,他虽顽劣,倒也不至于失了这么大的分寸,予修大人怕是弄错了。”
“这话也不是本座传出来的,如今事已至此,本座亦无从考证,还请世子爷息怒。”
“息怒不敢当,傅某只想知道,现在那条金色锦鲤是否健在?我家珺儿又会因此遭受怎样的惩罚?”
“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