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修给了傅云珏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里,泗城人心惶惶,大街上满是官兵,但凡有人露出异于常人的目光,便会被官兵抓走审问盘查。
傅云珏自是认此举不明智,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起码这么做,能让百姓知道,朝廷正在尽全力保护他们。
魏成轩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多亏了傅云珏剩下的那一瓶金疮药,否则恐怕养上一个月,他的伤也未必能好得这般迅速。
“抱歉,毁了你从前傅家的药炉。”
自从二人把话说开,魏成轩同傅云珏相处时,便坦然了许多。
从前不愿认的错,不愿承认的事实,如今,都释然了。
傅云珏抿唇,既不曾接受对方的歉意,也不曾责备。
二人坐在房中对弈,不一会儿,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下雨了,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傅云珏,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魏成轩一愣,正欲询问这是什么意思,门外,宋元佑忽地敲门:
“主子,白公子到了。”
像是意料之外,又像是意料之中,傅云珏同魏成轩皆举着棋子微微僵住。
须臾,傅云珏认命似的丢了棋子,说道:
“今日这局棋难分伯仲,改日继续吧。”
说着,他起身亲自相迎,房门大开的那一瞬,形容枯槁的白修映入他的眼帘。
“我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似是道尽了辛酸与无奈。
这一路的奔波,都蕴含其中,叫傅云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站在原地。
魏成轩闻声也走了过来,宋元佑见状很是识趣地将房门带上了。
房内,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势,分而立之。
叹了口气,白修将手搭在了面前二人的肩膀上,尽量忽视面前两人起伏的情绪,故作轻松道:
“我们三人,许久不曾如今日般在一处心平气和地相聚了,不醉不归可好?”
“不醉不归?”傅云珏挑眉,顺着他往下说:“大战在即,你却怂恿我们喝酒?”
白修笑了,干涸的嘴唇渗出零星的血迹,“青梅煮酒,配合小雨淅沥,岂不美哉?
我放了消息出去,明日才会抵达,你心中的顾虑我明白,多日未见,今日畅快饮酒,岂不美哉?”
魏成轩轻轻咳嗽了两声,闻言望向傅云珏,劝道:
“大战在即,今日就当是战前鼓舞之酒,你看——”
“都依你们,我岂是独断专行之人?”
傅云珏轻笑,“我这就着人准备,阿修舟车劳顿,且先歇着吧。”
白修松了口气,“只要有酒喝,我便开心,休不休息,我压根无所谓。”
对于他来说,他既跨出了这一步,便没打算回头。
南朝与大齐之争,是由他亲爹引发,就算没有南和静这桩事,他也是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