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小院,一名孩童捧着书本,正高声吟读:“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由于年幼,他只堪堪能伏在那张书桌上,故书本一竖起,便挡去了整颗小脑袋,仅剩一个发髻的尖儿在晃来晃去。
孩童朗读的声音,既流利又清朗,任谁听了都会认为他此刻的状态,定然是非常认真的。
然而立于窗台旁的两位大人却不这么认为。
年长者捻着白胡子,道:“观看虫豆打架。”毕竟昨日刚在他最常看的那本古籍里夹了一只虫尸。
年轻者负手而立,笑了笑:“学生以为,在斗蛐蛐。”
“老夫押十两。”
“学生亦然。”
“不像话,你堂堂王爷,十两怎么拿得出手?”
“咳,学生是担心多了,老师您要反悔。”
“不可能!”
“成,那再加十两。”
两人达成一致后,容漓拈起一枚棋子,抬手屈指弹去。
嗖——啪嗒!
书本掉落在地,露出一张愕然的小脸,以及一只小陶罐。
敞开的罐口,隐约可见内里之物那长长的触须。
“呃……”胖胖小朋友猝不及防,一整个愣在那里,眨巴着漂亮的乌眸,快速承认错误,“对不起老师,其实这篇我已经会背了,要不,我背给您听?”顿了顿,小心翼翼补上一句,“别告诉我娘亲,行不行?”
范夫子板起脸:“谁给你的蛐蛐?”
小男童竖起根短短的手指头,朝左前方的位置戳了戳。
范夫子看向身旁的男人,吹胡子瞪眼。
靖王爷翻开修长如玉的手,掌心朝上伸了过去:“老师,兵不厌诈。”
须臾,读书声再起,这回多了几分有气无力。
“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范渊把玩着手中的陶罐,待看清里面的品种后,淡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喜好倒没变,青头铁将/军,呵呵……”
“非也,我有给过几个选择,这是那孩子自己挑的。”
面对昔日的恩师,容漓没有丝毫架子,清冷的面容浮起些许狡黠,依稀有几分年少时的影子。
“哦?”范渊兴味挑眉,“你总是擅长这么出人意料,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呵。”靖王爷轻笑一声,“不急,藏到他娘亲主动承认为止。”
闻言,范夫子更为惊奇了:“老夫怎么不知,你竟有如此的好耐性了?”
他勾着唇角,眸色深深:“对于值得的猎物,我的耐性,一向不错。”
这时,胖胖从书本后方探出半张脸,插话道:“老师,我今天回去多背两篇,等放了课,您就将青头铁将/军还给我,并且不告诉娘亲我上课开小差的事,成吗?”
“小兔崽子,和你幼时一样,惯会讲条件!”范渊瞪了眼容漓,继而与孩童讨价还价起来,“十二篇。”
“啊……十二篇实在太多了。”胖胖苦着小脸,伸出小手一个比划,“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