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韶婳迟疑的顺着望去。
马车的位置停得恰到好处,仿佛经过周密算计般,坐在车内能将那小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而院子里的人,却难以注意到外面。
何况那人,正在受罚,无暇顾及。
烈日堂堂,打着赤膊的男子,背负巨大的石磨,足下则是钢钉板。
饶是武艺高强者,也经不住很久。
一旦内力松懈,那些钢钉便会直接刺穿双脚。
严重的话,这个人就算彻底废了。
公主大惊,顿时失了该有的姿仪,脱口道:“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上回出游,本王以为你们只是爱玩而已,不曾想,倒是惹出了是非。”容漓意味深长道,“你与时影私下生情之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我这靖王府,恐怕要遭殃啊。”
容韶婳一僵,像是被点醒了什么,激动的神色骤降,几丝冷漠浮上脸庞:“三皇兄误会了,我与你府上的侍卫……并无特殊关系,更谈不上生情。”
“是么。”容漓阖上玉骨扇,低头把玩着墨色的扇坠,“那为何时影跑来求我,字字恳切的问该怎么做,才能与皇妹在一起?”
少女闻言,微微瞠大了眼眸,可一想到过往种种,心头的那点火花,又噗地灭了。
虽然她性格柔弱,但身为皇家人,骨子里总归存着点不达目的不放弃的坚持。
可对一个人越是执拗,当失望累积到顶峰之后,永不回头的决心也会更加坚定。
她撇开眼,淡漠道:“他怎么想怎么做,是他的事,与本公主无关。”
不出所料的回答,容漓颔首:“明白了,是他一厢情愿,无妨,反正本王这个侍卫,是留不得了。”
留不得。
这三个字,容韶婳并不陌生。
通常这句话代表的,是一条命。
纵使不再喜欢时影,纵使决心以后再无任何牵扯,也不代表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丧命。
“皇兄你什么意思?”她扑过去,急切道,“就算他不自量力,也罪不至死啊!”
“刚刚不是已经说了么,你们的事,倘若被宫里知晓,一旦怪罪下来,本王将受到牵连,特别在眼下这种时候,靖王府好不容易才得以翻身,容不得一点点差池。”容漓抬起一条手臂搭在后方,交叠起长腿,轻松随意的姿态却更显冷漠无情。
“不妨实话告诉皇妹,今天之所以叫你过来,也算是给你一个警示,其实无论你们有没有私情,时影都留不得,皇兄也是为了你好,否则等东窗事发,你和你的母妃,统统免不了责罚。”
“父皇待你的确不错,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应该心知肚明。”
听完这一番话,容韶婳的脑子里乱极了。
昔日,她一心扑在如何让时影也喜欢上自己,根本没想过在一起之后所要面临的事。
或许也曾模模糊糊考虑过。
但每当看到父皇那张慈爱的笑脸,就会觉得,那不是什么大问题,只等两情相悦之后闹上一闹,父皇肯定会心软松口的。
可她忘了,曾不止一次的看到前一刻还荣宠加身的嫔妃,下一刻就因为惹怒帝王而被打入冷宫甚至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