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南肃帝从进门开始,紧皱的眉头就没松过。
容漓取下烧开的吊壶,亲自斟了杯茶,搁到君王的手边。
动作十分自然,仿佛已经做过无数遍一样,惹得南肃帝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他端起那杯茶,吹温了些,低头呷了口,下一瞬,微微瞠目,剧烈呛咳起来。
“咳咳……你这,给朕泡的什么茶!”
又苦又涩,简直难以下咽!
“当地的春茶。”
“春……现在可是冬季!”
虽谈不上骄奢,但素来养尊处优的帝王,何曾喝过陈茶?而且还是这种毫无名气的陈茶!
面对震怒,靖王爷一脸淡然,端起自己这杯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着,一边平静道:“这地方,能冒个芽就不错了。”
呯地一声,君王重重地放下粗瓷茶盏,抬起手,指着四周,愠声道:“这般简陋的屋子,这般苦涩的茶水,还有外面那几个老弱病残,死气沉沉的下人,这就是你想要的?”
“你容漓含垢忍辱十多年,步步算计,甚至可以弑父乱超纲,如此野心勃勃的你,居然为了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放弃京都大好的风光,你……你……”
南肃帝是越说越气,气得手指打颤,火气上涌,口干舌燥。
他下意识重新端起那杯茶,结果被呛得再度咳喘起来。
容漓翻出只空碗,没放茶叶,拎起旁边一只裹着棉布的瓷壶,倒入八分满,推了过去。
君王一边时不时咳一声,一边以见了鬼似的眼神瞪着对方。
容漓以为他担心水不够干净,淡淡道:“这是给卿儿喝的,她性子急,有些时候渴了等不及沸水放凉,而这边的井水确实不怎么干净,所以儿臣去后山找了个小泉眼,命人引流过来,但水量有限,每天大概只能出两壶左右,父皇难得来,用一些亦无妨。”
南肃帝:“……”
冬季的泉水,并不冷,再加上一直放在屋子里,喝起来,温温的,还有点甘甜,口感很好。
可君王心里头的滋味,却很不好。
不过,一杯下肚,火气总算被冲散了些许,南肃帝放下碗,瞥了皇儿一眼,叹息道:“朕不否认,那位姜小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聪慧伶俐且刚柔并济,若是求做侧妃,哪怕以后偏宠些,朕都不担心,但看你这意思,不仅予以正位,还打算独宠到底……唉,这条路,可不好走哇!”
“再不好走的路,儿臣都走过了,不差这一条,何况……”容漓抬起眼,冷不丁反问道,“父皇可知,您为何会觉得难?”
他没等帝王给出答案,他也知道,对方是给不出答案。
“您先前说,自认为给母后的,已经是最好的了,可最好的,毕竟不是全部,而母后给您的,却是她的全部,她的一生。”
“两个不对等的人,何谈长久。”
南肃帝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