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

傅白莲一根一根掰开毗昙修长的手指，一边好言劝说道：“这是咱们青徽宗的事情，你就别捣乱了。乖乖听师叔的话哈，你这样要是让小玉知道了，你让她怎么想？”

到时候肯定不是高兴，而是惶恐了。

得知他竟会动手杀人，肯定会害怕的。

傅白莲朝毗昙使了个眼色，心照不宣道：“你也不希望这样，对吧？”

毗昙攥紧了手里的珠串，一声不吭，却也不放手。

得知所有真相以后，他只想不管不顾地杀了裴辛，向寻心道歉，再到佛前忏悔……

是他错了，他没有保护好她，愧对寻心的托付，让她独自一人面对险境，陷入孤独无缘的境地。甚至……还受了那么多苦。

那时候的她……

会想些什么？是不是害怕了？是不是哭了？是不是在心里默默期待，有人可以出现拉她一把呢？最后，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离开这污秽的世界呢？

只要想到这些，毗昙的心就如同刀绞。

他下意识收紧手指，浑身充满凛冽的杀气，玄青色的眼变得幽暗起来。

手上，传来裴辛的脖颈间骨头移位的细微声响。

傅白莲惊得瞪圆了眼睛，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杀了人，他还要怎么修行？怎么修成大道？

他慌忙抬手扣住毗昙的手腕。

与此同时，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倏地从一旁伸出，同样扣住毗昙的手腕。

“够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毗昙抬起眼，循声看向来人，对上那一双清透的墨眸，视线落在对方俊雅出尘的脸上，他嘴唇微动了两下，神情愧疚道：“……对不住。”

季寻心见状，微微叹了口气，眉宇间笼着淡淡的愁色，缓声道：“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接下来，就交由我来吧。”

他转头看向青徽宗众人，一字一句道：“小玉或许没死。”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心头涌现出一阵狂喜，面上带了点惊喜之色。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的裴辛就嗤笑出声，“又是个不肯面对现实的人吗？”

“闭嘴！我们说话，与你何干？”

见到季寻心也出现了，不知为何，傅白莲心头忽然大定。

有了季寻心和毗昙，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们？

他不知道这盲目自信是打哪来的，但是姻缘兽的直觉一向敏锐，跟着他的直觉走绝对没有错。

就是这裴辛着实惹人烦了一些。

傅白莲抿紧了嘴，凤眼一瞪，抬手直接敲晕他，省得他叽叽歪歪，惹得毗昙再次动了嗔心，一不小心就把他掐死了。

他死是没关系，耽误万佛宗的预言，毗昙的大道，那就不值当了。

“寻心道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鉴于对方带来了小玉的消息，傅白莲就不再摆师叔的臭架子了。

当然，一直以来，他好像也没在季寻心面前摆过师叔的架子。

无他，实在是季寻心身上的气息太过温良无害了，常常使人不自觉放下戒心，忍不住想要亲近。

还有就是……对方没有对他动过手。

要知道，傅白莲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

你对我温和一点，那我也对你好脾气一点，你硬的话，那不好意思，我也要雄起啦！

当然，要是碰到玉瑶这种，我就跟你硬到底的，傅白莲自然而然就软了。

咳咳，文雅一点就是有眼色，识时务；直接一点，就是欺软怕硬。

毕竟，毗昙身为佛门中人，再怎么生气，也可能动手杀他吧？

但是季寻心不一样，他没有佛门的约束！

真惹恼了他，砍他不是像切瓜一样随便？

在幻境里，他就看出两人性格之间的差异了。

不过，季寻心极少动怒就是了。至少，傅白莲还没看到他发火过，比毗昙更温软，更有佛性。

对于这样的人，傅白莲怎么招惹，对方仍是一副好脾气，对方也不可能招惹他，因此两人之间的相处，倒是比毗昙好一些。

季寻心示意毗昙放开手，转而拎起裴辛的衣领，对众人说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咱们先回万佛宗再说。”

毗昙定定看着他，见他面色苍白，神情疲惫，缓缓放开了手，把裴辛从他手里接了过来，轻轻地“嗯”了一声，淡声道：“那就先回万佛宗。”

灵锡略微沉吟了片刻，颔首同意了。

一行人打道回府，拎着裴辛，直奔万佛宗。

……

万佛宗。

灵光殿内。

毗昙干净利落地封住裴辛的修为，示意彻心等人将裴辛关押起来后，这才抬眼看向季寻心，缓声问道：“你可是有小玉的下落？”

灵锡等人亦是神情期待，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季寻心掩唇轻咳了两声，脸色比刚刚苍白了几分，长眉微蹙，点头道：“确实。这段时间不才一直在魔界，就在方才，不才无意中听到裴辛手下的谈话，心里有了几分猜想。”

闻言，傅白莲忍不住插嘴道：“我说小玉出事了，你怎么不见人影，原来你这几年一直在魔界？你呆在魔界做什么？”

“屠康入魔了。”季寻心没有想过要帮屠康隐瞒，语气凝重道：“大概在天一门的时候，他就入魔了。不才之所以离开天一门，便是前去魔界，想找到能帮他消除魔气的办法。”

“可惜，翻遍了整个魔界，不才都没有找到可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