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四五十岁,两鬓微白穿着整齐的老人。
赵宜年和站在她身后的王家两兄弟,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昨天最早拿优惠券过来兑食物的那位。
老人目光清澄,摸了摸胡子缓缓道。
“大诏自建国以来,从未有颁布过这样的法令。远的不说,咱关州最大的商行苏家现任家主便是他们这辈长女苏晏如。”
说到这,他顿了顿才道,“好像也未曾听到过苏家女因此难以嫁人的传闻。”
众人哄笑出声。
赵宜年忍着笑意朝他福了福身,“多谢解惑。”
接着转头看向宋月英,一字一句说道。
“大伯母,我来这里帮工是跟东家立过字据,还经过父亲允许的。光明正大靠自己的劳动赚银钱并非可耻之事,用这个理由质疑两位堂姐的人家,肯定也并非良配,大伯母还是要慎重一点。”
四周看戏的人没怎么出声。
宋月英脸上却一阵红一阵白。
她来这就是一时冲动,并没有想得那么多。
原本只想寻个由头给赵宜年穿几双小鞋,让她在这待不下去而已,没想到反被她三言两语挑拨歪了。
“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这个惹祸精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她恨恨地瞪了她好几眼,拔高声音道。
“不满意家里安排的婚事就怂恿着你爹分家,还非要立下字据把老人丢给我们养,把你奶六七十岁的人天天气得头顶冒烟!你一个不孝不义又贪财的女人,到底哪来的底气?”
人群里哗然一片。
“这也太不孝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管了?”
宋月英洋洋得意地瞪着她。
现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在意的就是这些东西,赵宜年也不意外。
她面色平静地说道,“这些本都是家事,但大伯母你当众胡说一气,我不解释的话不但影响到我和我家人的声誉,还会影响到酒楼的声誉,所以我也要解释清楚。”
宋月英眼皮猛地一跳。
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赵宜年有条不紊地开口。
“分家是因为你和奶要我嫁给个傻子,我爹和哥哥不同意。分家的时候我们是净身出户,没拿一分钱,田地也都留给大伯母你们家。就这样爹爹我们还立下字据,每个月会给奶送两斗口粮回去。”
“这些都是里正大人可以作证的事,只要找赵家沟的人打听就能一清二楚。”
她认真地反问宋月英,“大伯母,字据明明是你们同意才签的,前几天送粮食回去你们也都收下了,为什么现在来指责我不孝?”
宋月英冷笑道,“当时你们也没告诉我们,你现在在镇上当了掌柜!”
赵宜年恍然大悟。
“原来您是觉得我来镇上帮工有钱了,给两斗粮食不够。”
“难道不应该吗?”
她想起早上去找赵向阳谈这事,赵向阳一脸冷淡地拒绝他们多加两斗的要求,心里就来气!
理直气壮地道,“你们家里都每天吃香喝辣了,为什么不能多给你奶送些回去?”
“奶一个人能吃多少粮食?”
赵宜年毫不客气地戳穿她,“养她老人家是我们应尽的孝道,但大伯母你们家有手有脚还有那么多田地,总不能也要靠我们养吧?”
四周不少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鄙视。
家长里短的矛盾每个村里都有,只要摊开了说,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
宋月英恼羞成怒。
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想抓她头发!
“谁要靠你养?!你这不知道靠什么下贱手段当上的掌柜,我看你能嚣张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