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顾珩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只是动作轻缓地打开了盖子。

里面是一碟儿红枣金丝糕。

一股甜甜的枣香顿时扑鼻而来，顾珩盯着它看了许久才将碟子端了出来。

枣红色的糕体泛着淡淡的光泽，顾珩突然就想起小时候婧婧生病嫌苦不肯喝药的场景。

她总是那么娇气，其实她没有那么怕苦，只是生了病总是喜欢闹上一闹，让父母和他都过来哄哄。而他们也都晓得她的脾气，知道她的小心思，可他们愿意宠着她顺着她，哄着她喝药，说一会儿给她拿些甜点来。

然后她就会笑得像只得逞了的小狐狸，两只眼睛又明又亮。

顾珩终于捏起一块送进了口中，这枣糕很香，很甜，一尝便知是姑娘家会喜欢的类型。只是吃多了会有些噎，有些腻，然而并不喜爱甜食的顾珩却硬是慢吞吞地把一碟子枣糕都吃完了。

接着，他盯着那空盘子呆坐了一夜。

一夜无眠。

......

阮素卿的这番动静自然没有逃过东厂人的眼睛，秦陪这边立刻便受到了消息。

听见下属的汇报，原本倚在塌上阖目养神的秦陪立刻睁开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目光犀利而危险。

“顾珩？”他思忖着问道，“她给顾珩送了东西？”

“是，属下亲眼看着阮家的下人往顾侯府上送了盒点心。”

“......”

秦陪没有说话，可眼睛却危险地眯了起来。

顾珩......可惜了的，难得有个让他能多看两眼的小东西，却居然和那姓顾的搅和在了一起。

秦陪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最讨厌的便是自己看上的东西被别人沾染。曾经有人为了讨好秦陪，给他送了一只纯种波斯猫，那小玩意很得秦陪的欢心。

可就是这么讨他喜欢的小猫，就因为被当初的勉王妃抱了一下，秦陪回来后便下令将它活活打死了。

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得骇人，就连正在为其捶腿的小太监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让秦陪注意到自己。

良久，秦陪嗤笑了一声，一脚踹翻了那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小太监连忙连滚带爬地正过身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塌下，用不着秦陪发话，自有人将这倒霉的小家伙拖出去处置，不在这里碍厂公的眼。

知道秦陪的脾气，那小太监也不敢求饶，很快外面便出来了细细的呜咽声，伴随着木棍挥舞的声响。

秦陪倚在小几上吐了口气，直到跪在地上的厂卫感觉冷汗已经快要拓湿里衣，秦陪才终于发话。

“继续盯着，大事小情都不许放过。”

“是！”

那厂卫退下后，青雀才为秦陪捧上了一杯茶。

“督主，宫里传来消息，说顾侯今个儿进宫了。”青雀谨慎地开了口，“是为了那茗香阁的事儿。”

“哼，他倒是手脚麻利。”秦陪将茶盏重重地往案上一放，顶好青釉就这么裂了。

“今儿晚了，明一早儿咱们进宫给圣上请安去。”

“是。”青雀跟在秦陪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完全弄懂过督主的心思，可是这回直觉告诉他，督主这么做和阮家的那个姑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