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凶名在外,能止小儿夜啼的东厂厂公同坐一桌用饭是什么感觉?
这种经历只怕遍寻整个大雍,也找不出几个人来。阮素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有和秦陪一起吃饭的一天。
直到下人们陆陆续续端上来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秦陪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阮素卿还是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你重伤未愈,便以茶代酒吧。”秦陪说完倒是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接着也不等她的反应,一仰头便一饮而尽。
“......多谢督主。”阮素卿心情有些复杂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这茶醇厚而甘甜,或许是为了照顾她这个身体初愈的病人,里面还特意配上了几片开胃的山楂。
这是“美人尖”,阮素卿一眼便认出了这茶,还记得当初在苏州,纪严就因为它而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破绽。
那时候,她对纪严还是又怕又敬......如今想来,仿若隔世。
“在想什么?”秦陪突然问道,瞬间将阮素卿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没什么......”她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敢在这樽大佛面前走神?到底是哪儿来的胆子?
秦陪直勾勾地盯着她,虽然有意掩盖,可刻在骨子里的掌控欲却还是叫他露出了几分戾气。
“在我面前,不许想别人。”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口便干了。从阮素卿的角度能看见他修长的脖颈上喉结一滚,颇为撩人。
阮素卿有些吃惊,秦陪不是个太监吗?为何......?
她前世死于和顾珩成亲前的一个月,母亲早已派了嬷嬷来叫她为人妻的种种,对男人的身体也是了解了几分,她记得自己依稀曾听人说起过,秦陪明明自小便进了宫,怎么可能还有......
上次见到秦陪,他是有喉结的吗?
阮素卿努力想要回忆,可始终想不起来。毕竟照着秦陪这通身的气派,往往能叫人忘了他宦官的身份。
啪——
骤然被摔在地上的酒杯吓了阮素卿一跳,她手一抖便将筷子掉在了地上。
秦陪立刻看了过来,
!
“督主......我......”阮素卿此刻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哪怕秦陪这几日对她和风细雨,可对方阴晴不定的性子始终叫她留了道儿警备心,尤其是此刻不知是不是因为饮了酒的原因,秦陪那双眸子猩红而骇人,像是盯上了猎物的野兽。
她有些想要站起来后退,可又怕再惹到秦陪,只能尽力维持着冷静看着他,防备着他对自己出手。
看见阮素卿的戒备与害怕,秦陪的狠厉反而瞬间散了,取而代之得是一种无力和茫然,他看着阮素卿,嘴唇动了动:
“别怕......”
“你别怕我......”他似乎真的有些醉了,眼神颇为迷离,嘴里也喃喃着,像是个得不到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让阮素卿有些不知所措。
她拿起酒壶晃了晃,发现里面几乎还是满的,所以这人只喝了两杯便醉了吗?
阮素卿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秦陪的酒量。哪怕是她也不至于两杯便迷了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