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承恩伯府可真是......”
回家的路上,周氏坐在马车里唏嘘道。
纵使那所谓的幕后真凶已经认罪,可谁都看得出来,那婆子是为了保护王老太君。这种事情在京城之中并不少见,主家犯了法,推忠心的奴婢顶罪,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将来主人家也自会将心腹的家属安置妥当。
那婆子既然已存死志,只怕京兆府再怎么深究也撬不开她的嘴。
可经此一事,承恩伯府算是彻底在京城中断了人脉。
这种事儿司空常见不假,可做得这么明显的却是头一家。何况谁也不想和一个连自己亲孙女都能下的手的人打交道。
青石板路上,马车疾步压过,周氏话落后唯有“磕嗒磕嗒”的声响回荡着,叫人无端透着些寒意。
阮素卿不知该怎么回应,阮峋亦是如此。马车外,阮承瑄骑着马走在侧面,沉默不语。
“瑄哥......”阮素卿掀起车帘,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碍于阮峋夫妇都在,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没事。”阮承瑄笑笑,兄妹俩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阮素卿知道原因,方才采菲被陷害为杀人凶手之际,阮承瑄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为其作证,哪怕新娘被害之际,采菲并未与他在一起。
可冒着被戳穿的风险,阮承瑄还是想也不想地蹚进了这趟浑水。
可事后,采菲只是客气地朝阮承瑄当众抱拳道谢,甚至不愿和他避于人前说几句话。阮承瑄那么做自然不是为了施恩图报,可采菲冷淡却疏远的态度也着实伤到了他。
情窦初开的人不论男女,总是难免心思变得细腻敏感些,原本下定决心想和对方道明心意的人,也不由得犹豫起来。
阮素卿知道这种感觉。
“瑄哥你——”她刚一开口,却见阮承瑄脸色猛地一变。
“阿婧——”竟是连称呼都忘了改。
“嘶嘶——”拉车的马突然一声鸣叫,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开始狂奔不止,车厢也颠簸着朝前而去,阮素卿被这番动静吓了一跳,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随着这力道跌回到车厢里,和阮峋夫妇一起摔在车里。
“爹!娘——”耳畔还能隐约听见阮承瑄焦急的声音,可马匹显然是受了刺激,跑得飞快,很快便将阮承瑄甩在了后面。
“怎么回事!”阮峋努力想要稳住身形,可车厢颠簸地厉害,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更遑论直起身来。
“老爷!”
“马疯了.......弄不住了......”前面赶车的六子大声道。
马车失控,这对于阮家人来说有种难以言明的恐惧——阮屿夫妇就是这么去世的。周氏吓得失声尖叫,阮素卿想要拉住她可却无济于事。
她赶忙爬向车窗的方向,试图查看前路的情况,然而刚一露出脑袋,不巧马车便轧上了一块儿石头,只听“轰通”一声,整个马车都被震得快要飞了起来。
“啊!”阮素卿大半个身子都被甩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坠下车去。
“素卿!”周氏和阮峋想要拉住侄女,然而他们哪里赶得上阮素卿坠落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素卿掉下去。
“素卿——”
“阿婧——”马车后方还传来阮承瑄的撕心裂肺的吼叫,然而阮素卿的眼中却只剩下了模糊不清的车轮和地面。
掉下去毁容事小,一旦被卷入车轮当中,只怕要落得个血肉模糊的死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