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想了想,沉声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容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哦?”
江妩道:“既然是伺候过陛下的人,自然知道谨言慎行这四个字的道理,要比旁人更加懂进退。我若是他,好不容易等到陛下来行宫了,必定会绞尽脑汁在陛下面前露脸,好重新回到陛下身边。”
“何况如今的荣妃早已失宠,旧事重提,陛下只会觉得他十分不易,知道他受了委屈,按照陛下‘乐善好施’爱护名声的性子,必定会重重赏赐于他。”
“可他放着大好的前途不好,却因为荣妃而迁怒我,想要找我报仇泄愤,看似合情合理,实际上说不通。且不说别的,行宫行刺,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发现,人头不保,他怎会主动送死。”
“除非……”江妩勾唇,“他也只是替人办事,故意编造借口混淆视听,也是为了保护背后之人。”
容暄听罢,眼底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阿妩猜得果然不错!”
“所以你才会说,他还有话没吐干净,想必你已经猜出是谁了?”江妩问。
容暄笑道:“说起来倒也是有意思,一条矛头指向良妃,谁都知道你和良妃之前刚结了梁子,良妃恨你想要你死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条则是楚盛泽,他对你心怀不轨,就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另一条则是楚暮雪,她向来与你不和,去年还将你推下水中,如今再故技重施,也不是不可能……”
容暄说的这些,早就已经被人用纸笔记了下来,录成口供。
是以在他说完的时候,江妩也看得差不多了。
在看到最后时,她问容暄。
“怎么此事还涉及朝阳公主?难道就因为我这段时日,跟朝阳公主走得近了?”
就把能拉下水的,都拉下水?
这哪里是在招供,分明是在给江妩结仇。
若是江妩蠢笨点,因此事怀疑了朝阳公主,那她就得罪了朝阳公主,同理也得罪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虽宽宏大量,但在朝阳公主这件事上,当仁不让。
皇后是绝不会叫自己的公主吃亏的。
由此可见幕后之人,心思歹毒。
“所以朝阳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容暄脸色复杂,表情有些不大自然。
江妩奇怪:“你这是什么反应?”
容暄轻咳一声:“朝阳公主她早前对我心生仰慕……”
“欸?”话音未落,江妩就来了兴趣。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容暄,仿佛发现了什么趣事。
“朝阳公主竟然喜欢你?”
怎么可能!
这几日接触下来,江妩发现朝阳公主是个性子极温柔,很缅甸好说话的一个人。
轻声细语,正儿八经的楚楚动人,却也有公主的端庄和威严。
真不明白,她那样容易脸红的人,怎么会瞧上容暄这个煞神?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江妩就觉得违和得紧。
“都说了是曾经!”容暄强调,“何况我早就拒绝了她,再说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你,我生生世世等的人只有你江妩!”
江妩脸色微红:“你这人,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忽然给人家表白做什么?”
怪不好意思的!
江妩捂脸,水汪汪的眼睛眨阿眨阿的:“真叫人难为情!”
若是九天勾玉在这,必定会吐槽她。
就你?
还不好意思?
明明得意扬扬,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恨不得告诉全天下此时的你很自豪。
真是神踏马难为情!
果然,听了这话后的容暄,一言难尽。
许久才问:“你就不生气?”
江妩奇怪:“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容暄不说话了。
江妩顿了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容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问她有没有吃醋吧?
江妩连忙表面心迹:“你放心,我明白,有人喜欢你是好事,说明我的眼神不差,没人喜欢你我才要着急呢!”
再怎么也是曾经称霸三界的魔神大人呀!
江妩没有误会,容暄自然放心,否则方才也不会解释。
可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他会因为江妩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而吃醋,可江妩却不会。
这叫容暄觉得,江妩并不看重他一样。
不过容暄心里如何想,江妩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因为行宫的这些宫人们,不光提到了朝阳公主,还提到了秦凌霜,但凡之前跟江妩作对的人,不管大大小小都提到了。
这可要怎么查?
江妩啧了一声,眯起眼眸,意味深长笑了。
见此,容暄就知道她心里有了主意。
问道:“猜出来是谁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江妩不答反问,她对上容暄的眼神,“若按照口供上面来讲,确实,恨我江妩的人多了去了,因为他们不敢对付我,这才把主意打到圆儿身上。按在口供去推理,这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有动机下手,可唯独漏了一个人!”
“苏晚晴!”
“满京城谁不知道苏晚晴恨我恨到要死,我和她早就不共戴天,可如今所有的人都供出来了,连朝阳公主这种避世之人都能牵扯进来,唯独她苏晚晴摘得干干净净,你觉得可能吗?”
依苏晚晴的性子,此时必定会浑水摸鱼,兴风作浪。
事实上却纹丝不动。
越是如此,越是可疑。
江妩断定:“想必你也是猜到了她,这才叫我过来吧!”
容暄点头:“往往看起来没有关系的人,往往牵扯最深。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命人严刑逼供,要不了多久,那太监就会招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容七就带了一沓资料过来。
“主子,江小姐。”容七把那些纸放在容暄和江妩面前,“这是他们的口供。”
“他们?”
江妩敏锐抓住这个词。
容七道:“那太监上面也有人,不过上面的人却也是听命行事,一层接一层,又牵连甚广,因此口供便多了些,好在那些人都吐得干干净净。”
江妩一张又一张的口供看下去,不消多时,便理清了因果。
“所以是我和良妃起了争执,良妃迁怒宫人,那人正好是行宫的,于是她就恨上了我?”
江妩乐了:“怎么?他们的口供是商量好的吗?一个个都不找正主,反而把气撒在我头上?”
“知道我不好对付,便对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子下手?脑袋够聪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