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竺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黄土,随着声音的震动,扑扑朔朔掉下来不少土杂子,飘飘洒洒落在两人身上。
弄的身着白衣的尤竺一身脏。
那道沙哑的声音并未消失,还缠绕在两人耳侧,只是严重缺氧的廖戈几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轻的听不见,又怎会听得到那沙哑飘渺的声音。
“老夫的结界不留活人出去,等他撕了,老夫就换个人与你这个小妮子作伴。”
尤竺手指不断的颤抖,她刚才用双手去测量这个虫子布下的精神系结界到底有多深。
也不知道是她最近吸收晶核吸收的勤,还是这个虫子的实力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般强大,不管如何说,这个结界,她是很容易就能逃出去的。
——离开之前,纠结的是她的一丝念想。
像是隐藏在她心底的一只怪兽,就如同这怪物种子一般,在她心底沉睡时便不显露本色,可一当露出怪兽的一角,它便在她的心上怒吼和咆哮,任她怎么想让它回去也回不去。
尤竺望着呼吸苦难的廖戈,怒吼的怪兽便更加肆无忌惮。
——直接走吧,留这人在这里,生死由命,本就是亏欠她的人,又为了什么道德去强迫自己带走他。
尤竺内心恐慌,心脏嘭嘭直跳的声音,看起来比廖戈更窒息,仿佛她才是呼吸不到空气的那个人。
廖戈眼瞳不断缩小,漆黑的眼珠恐怖的完全暴露了出来。
她该如何办?
是放任自己留下廖戈独自离开,可她心甘情愿变成像伤害过她的人那样吗?变成像他们那样披着人皮的怪兽?
原本她安静的表象,在这一刻全部暴露了出来,她真的就如表面所想的那般平静吗?
这是廖戈不断询问自己的话,他的夫人曾经痛苦到自杀,真的就放弃了过往的所有,变得平静了吗?
廖戈喉咙里飘满了沙粒,现在还有细微的氧气进入到他的身体里,等到他用药剂获取来的异能完全消失,氧气就一丝一毫也无法进入到他的身体里了。
尤竺看着他颤颤巍巍,沾满黄土的手指附在廖戈的脸颊上。
那温润的像是纱一般的触感,轻轻在他脸部的夹膜上,飘渺的让廖戈仿佛是在梦中一样。
可尤竺说的话,声音明明更加轻柔,却是像巨石一般,沉甸甸的砸在了他的心头。
“这是你亏欠我的……”
亏欠我一条命,你害的我去自杀,害的她经历了那些噬人心魔的痛苦,她本该幸福的。
就算在末世来临后,她也会是坚韧的,她本该对一切都充满希望的,而不是对所有人只剩下了防备和忌惮。
“我要走了,留下你一人……”
残酷的话终将是说出了口,廖戈只觉得心脏可能是被沙粒不断的摩擦,他不该张嘴呼吸的,一不小心就让沙粒飘进了他的身体里,就磨的他心脏生疼,疼的窒息。
摩擦的他脑子都出现了幻觉。
夫人,是对他说了什么?
听不得了。
廖戈一手紧紧的攥着自己胸前的衣服,一手虚空般的也好似攥住了什么……
支支吾吾的声音从廖戈的喉咙中传了出来,沙哑的声音听不得是在说些什么。
尤竺不再考虑,开始用异能侦探他们大概是在离里面多少米的地方,既然这是在地底下,要是想回到地面,只要一直往上瞬移便能回到地面。
只不过,这次啊。
她真的要将过往的伤痛抛在地下了,然后孤身一人,重见天日!
一声叹气。
这才是算真正的抛去过去,迎,新岁月了。
而一旁的一根蓝色的精神丝可算是反应过来了,这是白臧的精神丝,自打刚才他精神丝好不容易找到了尤竺他们在的地方,却突然听见尤竺说的话,什么这是亏欠她的,让他好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才知道,妈的,尤竺竟然想要抛弃廖戈,然后独自一人离开,让廖戈在这里活生生被闷死!
白臧连忙将精神丝接到尤竺身上,“尤竺!咱们不能这样,虽然廖戈是大猪蹄子吧,虽然廖戈就是曾经对不起你吧,我也觉得就算是他死也弥补不了对你的过错,但我们真不能眼睁睁看一个人死到我们面前吧。”
尤竺突然听见了白臧的声音,原本就控制不住暴躁的心越发烦躁,“所以我要走了啊!我不会眼睁睁看他死,我会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死。”
这话说的,不仅白臧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尤竺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真的是尤竺会说出来的话吗?白臧不禁在心底问道。
尤竺心里更是难受不堪,她确实说出了这样的话,是感到懊悔,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可这确确实实是她心里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