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皇家寺院，可莫离毕竟不是正经主子，修养的房间有些简陋，李恒皱着眉头，看着角落里的蜘蛛网，说：“这怎么好住人呢？”

莫离不想节外生枝，安慰道：“这已经很好了，况且不出意外，我明日就要回宫了。逾白，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李恒放弃了和蜘蛛网大眼瞪小眼，走到莫离身边，问：“何事？”

莫离并未说话，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罐子，用手指蘸了些里面的桂花油，默默地摘下了面纱，在她右脸的胎记上用力地擦了一会。

原本暗红色的胎记，在桂花油的揉搓里，逐渐淡去了颜色。她又用手帕擦去残存的油腻，一张洁白无瑕的脸庞出现在了李恒的眼中。

其实莫离的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胎记，那块暗红不过是听父亲的话，为了遮面纱找的借口。

李恒微笑，说：“我就说我的阿离是个美人嘛！”

莫离看着并不惊讶的李恒，问：“你都知道？”

李恒点点头，说：“在宫里第一次救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我打开过面纱，可能是因为你流了太多的虚汗，你的这个‘胎记’有些脱色。”

莫离恼羞成怒，说：“你知道了还不告诉我！”

李恒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说：“傻丫头，我看上的又不是你的脸蛋，你有没有这个胎记有什么相干？有更好，免得旁人对你起色心。你还是好好带着这个胎记吧，毕竟你在东宫，我可不想时时担心太子觊觎你的美色！”

莫离又被他的话逗得忘了生气，刚要说什么，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莫离吓得屏住了呼吸，眼下屋里没什么遮挡，要是有人进来，李恒就百口莫辩了。

莫离压着声音问：“谁啊？”

门外是个男人的声音，回到：“姑姑，小臣林子左，奉命来给您请脉。”

怎么不是暗持？宫里能给女官诊脉的人除了林子左还有暗持，她上次以御膳房女官的身份见过林子左，现在他来，两个人见面一定会引起他的猜测。

莫离隔着门问：“怎么不是暗持？我的病一直是他瞧着。”

林子左回：“暗持病了有些日子了，我怕他病中难受，就没告诉他，小臣医术与暗持不相上下，且升医官的时间比暗持还早些，请姑姑放心。”

莫离对着门口喊：“林太医稍等，荣我穿个衣服。”

转而低声对李恒说：“我不能让他看见我。更不能让他看见你。怎么办？”

李恒关顾四周，后面没有窗，根本走不了，屋里连个能躲人的衣柜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李恒示意，便合衣穿鞋趟到了床上，莫离心领神会，把被子盖在李恒身上，自己也躺下，好在寺里遮床用的布厚实些，放下来根本看不到里面。

收拾完毕，莫离说：“太医请进吧！”

林子左推门而入，却没见到莫离，她从床里发出声音说：“太医多担待，我病中面容憔悴，就不让太医见笑了。”

随行的小监把医箱放到桌上，林子左说：“那请姑姑伸手吧。”

莫离透过床帐，把手伸出去，林子左走到床边，俯下身替莫离诊脉。

帐子遮着，林子左看不清床里的人，可听声音和看大概轮廓，他总觉得这人似曾相识，身边也没外人，问道：“姑姑声音好耳熟，咱们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