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觉得这个他是在说白祁,可是又觉得两个人相差实在太多,但也没有开口询问。
北柠接着说:“后来阿爹就把红缨枪收起来了,说大家闺秀不该武刀弄枪,以后没人敢娶。枪就在阿爹的卧房,有一天阿爹在前厅会客,我就透着把枪拿了出来,一个人在院子里耍。那杆枪很重,没一会我的手就被磨起了水泡,正当我哭哭啼啼的时候,被他看到了,我才知道他就是阿爹的客人。他笑得意气风发,我觉得那是我见过的最潇洒的笑容。”
她又添满了一杯酒,莫离觉得过意不去,也抿了一口。
“他见我姿势不对,就教我握枪,他的手碰到我的手时,那种厚重感我到现在都记得。我知道阿爹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他走以后,我就嚷着阿爹教我,阿爹实在拗不过,就教了我一套拳,说手上有力气了,才拿得动枪。那时候我天天幻想上阵杀敌,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
莫离显然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倾听者。
“以后只要他来我家,就一定会见见我,还时常给我带些阿爹从不让我碰的玩意儿。直到有一天,他亲自给我示范动作的时候,我知道我是爱上他了。”
北柠已经连着喝了五六杯酒,莫离给她夹的菜她一口都没吃。
“我跟阿爹阿娘闹,说要嫁给她,即使我跟她的女儿差不了多少。”
莫离确定,这个他说的就是白祁,这就都对得上号了。
“阿爹关了我一个月的禁闭,他来了也只说我身体不舒服,不宜见客。然后一遍为我张罗合适的夫家。我在婢女的帮助下偷着跑了出去,去到将军府却没见到他,但我见到了他的夫人。冷语和嘲讽只会让我越挫越勇,后来我就总偷着往外跑,却一次都没见过他。再后来,家里出事了,其实外人都说是我家帮他背了黑锅,但我们都知道就是我阿爹的过错导致前线损失了一大批军粮,我家男丁被判流放,女眷都充了军妓。阿娘受不了打击,上吊自裁了。我被送到军营,三个醉汉要强迫我的时候,他出现了。也不知道是我的假想,还是当时就是那么凑巧,一道光从他背后照进来,他如天神一般。”
两行清泪顺着北柠白皙的脸庞缓缓滚下。
“他救了我,还带我去看了阿爹,阿爹并没有被送往流放地,他早就偷换了阿爹的画像,找了一个被判了死罪的犯人顶替,我陪着阿爹走完了他人生最后一段时光,阿爹临时前把我交给他,就这样,我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将军府。”
找人顶替白祁,这事也就他敢做,可就是这样,也让北柠坚定了自己的心吧!
北柠把一壶酒都喝光了,脸上开始泛起红晕。
“他待我十分亲厚,我知道他把我当女儿。我趁着我的生辰,把他叫到了我的房间,说是让他陪我喝一杯,但其实酒里是被我下了药的,我知道作为一个女子这样做太过浪荡轻浮,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想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有错么?”
北柠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莫离,她眼中的倔强和深情,让莫离仿佛到了自己。是啊,想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能有什么错呢?
她许是在问命运吧,没等莫离回答,便又开口说:“他酒醒以后十分自责,得知了我的心意以后足足有十三天没去见我。我不怕,我有的是时间等他,后来他还是来了,说可以给我名分。就在我欢天喜地准备嫁给他的时候,他的夫人去找我了,跟我说了很多,左不过是他的处境如何艰难,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个能帮助他的女人比什么都重要。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啊...”
北柠苦笑道:“再往后,我就认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