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明明没有下雨,可这地面却是湿的。
等跪进了宫门,她才明白原由。
只见几个小太监正拎着水桶,朝宫道上泼水。
罗颂赶来的较晚,他是被人扶来的,听说江欣儿被太后拿住了,他感动到老泪纵横,心想还是太后有招,这一招破釜沉舟,彻底瓦解了江欣儿竖起的盾牌。
同时,他也暗暗懊悔。
江欣儿满嘴谎言,她怎么可能不惜命,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跟他同归于尽,这一切不过是她使的激将法,就看到最后谁能豁得出去。
罗颂被手下搀扶着,连叫了几声好,叫完了又想到自己的家眷,“江欣儿,你要是肯把罗家的人都放了,我就去跟太后求情,饶了你这一路的跪拜,否则你这样一直跪下去,膝盖可就保不住了。”
江欣儿不理他,继续走一步,跪下磕头。
罗颂沉不住气,再度劝说,“你一直这么倔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君莫染那身子本来就不好,要是在水牢里待久了,只怕小命就没了,可你呢?还在这里争你所谓的面子,何苦呢?低头吧!在皇权面前,你一个小姑娘算得了什么。”
江欣儿直起身,疑惑的看着他,“我不是正在低头吗?难道我现在做的这些不叫低头吗?罗大人,您老一把年纪了,还能经受几回刺激啊?”
罗颂一看她笑,就觉得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这是吓的,“你就不想想他?”
江欣儿抬头望向黑夜中像一团巨兽的宫殿,“我说过了,如果他有事,你们所有人都要陪葬,太后想跟我比心狠,我不是不敢,只是不愿,罗大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我再狠一点,派人杀了你,灭了你们一家满门,你觉得我做不到吗?”
罗颂胸腔里的一颗心脏瞬间哇凉哇凉,“你不是扬言要炸了皇宫吗?火药都点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江欣儿,老夫一直都不喜欢你,从始至终都极其讨厌,你做事没有章法,也没有任何礼法的观念,你这样的人一旦多了,这个世道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敢想,所以于法于理,我都不能让你活,你必须死,既然你能拿老夫的家人威胁老夫,那反过来,老夫也能拿你的家人威胁你,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江欣儿在同他说话时,也没忘了跪拜,还做的很认真,没有一点松懈,“你尽可试试,我练成了冀城军,你以为是做什么的?还有……你以为江家通往边关的商道又是做什么的?信不信,赵坤的叛军三日后将兵临城下?你们喜欢这座皇城,可我不喜欢,我想赵坤也不喜欢,所以你们就守着这座城,等着他来给你送终吧!”
罗颂的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不可能,他没有粮草,如何能行军?”
江欣儿停下动作,回头冲他俏皮一笑,“那是因为我给他了啊!一个月前,十万斤粮草从广广阳府出发,走的是旱路,对外只说运的是盐巴布料。”
罗颂不信,“你去年不是遭灾了吗?后来补种的是红薯,还有……还有你还组织人手盖房子修路,你哪来那么多钱,你不可能有那么多我,你一定又在诓骗老夫,狡诈的丫头,老夫差点又上了你的当!”
“唉!说假话,你当真话听,说真话吧,你又当假话来听,罗大人,您怎么总是跟不上我的思维呢?”
罗颂问:“思维是什么?”
江欣儿转身看他,“思维就是脑子,您年纪大了,脑子跟不上年轻人,人老了就得服老,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争权夺利究竟是为了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哦……是为了留给后世子孙,那要是你儿子孙子都不成器,败了家业,那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