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不信我吗,真的没有。”
两人从来没有这么默契阵线一致过。
见此,凤卿尘也就没再坚持了,但还是微蹙这眉道:“你还小,这些……少碰。”
“你们继续吧,声音我屏蔽了。”
他轻轻摆了摆手,便没有再说话。
“看见车上多了个你叔,我当时心脏都要骤停了。”宫泽熙幽幽地道。
凤宛不懂。
她懂个毛,她出生的时候凤卿尘已经是退居幕后不再管事的状态,每日需要他烦恼的就是该怎么适应无所事事的日常,以及要怎样做才能修身养性,让他能够静下心来。
宫泽熙初见凤卿尘,宫泽熙两百岁,算是在星域说大不大,在玄界说小不小的年龄。
而那时的凤卿尘,正值年轻气盛!
两千多岁,相当于玄界二十来岁的青年,凤卿尘是傲气的,若说凤御炎是一团寂静燃烧吞噬死亡与生机的火焰,虽不炽烈,却拥有令人难以抵抗的强大与窒息的逼迫感。
而凤卿尘,就是另一个极端。
他是当时的星洛,一团自燃烧起就不打算熄灭的耀眼太阳……
“体会不到你的惊慌。”凤宛还真的好奇了,宫泽熙天不怕地不怕,号称史上最强搅屎棍,哪里都有他不怕死的身影。
这样的他,居然对凤卿尘这么小心翼翼。
宫泽熙好笑的身子往后靠了靠,惆怅道:“你当然体会不到了,凤卿尘可不会对你这样那样,但你的哥哥们一定记忆深刻就是了。”
“你这是……被收拾过?”
“?!!”
宫泽熙差点没跳脚,随后想起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顿时又安耐着躺了回去:“才没有!”
“没有就没有,反应这么大做什么。”看来是有。
凤宛忽然有一个猜测,于是随口道:“那时候,他不好相处吗?”
“他和‘好相处’三字沾边过吗?”
“……”
“行吧,不用说我也知道,要非说的话现在的他脾气已经好到简直无法相信的程度,怎么说也沉浸安静了这么多年。”
所以他才刚上这趟车啊。
宫泽熙回想起记忆里那张转瞬阴郁步步逼来的高大身影,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好吧好吧,虽然他私闯凤氏家族的地方被住在这里的主人家逮住才有这童年阴影。
但凤卿尘……
嘶,要是没遇上他,现在的自己肯定更无法无天些才对。
所以这波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沉默了几分钟。
在这期间的凤宛和宫泽熙就在这干瞪眼。
最后还是宫泽熙忍不住先打破了平静。
“他为什么认为我们有话题可聊?”
“可能觉得你来找我不是闲得发霉,加上一来就聊到了墨白羽,所以觉得你来找我是因为我们有正事要谈?”眉梢轻佻,凤宛随口道。
她不喜欢随时随地揣摩他人的用意,那样会很累。
但不得不说,潜意识里的习惯是改不了的,只要想,那种自然而然的推测就会涌上心头。
宫泽熙:“我就是随口问问,别回答的这么认真。”
“我也是随便说说,你想多了。”凤宛道。
……又过去了几分钟。
宫泽熙额了一声,断了片的大脑终于续接上前面的话题:“我想起来了,上次酒馆提到的事,你觉得怎样?”
被凤卿尘打断,宫泽熙紧接着就被迫沦陷在童年黑暗中,时至今日过去这么多年,还是记忆很深。
“……”凤宛眨了下眼睛。
宫泽熙:“……”
“你还没看对吧。”
“嗯嗯。”
宫泽熙拳头硬了,笑容都带着狰狞:“所以,昨天一天一夜你是在做什么?梦游吗?!”
“应付第二天的考核啊。”
“这种话你也就骗鬼吧!”过分!
凤宛心虚地视线飘向别处,她这不是没来得及看吗,临时偷个懒也不过分吧。
何况宫泽熙还有心情在这打哑谜,这不也证明玄界虽有危,却还不是刻不容缓的时候,那就一件一件慢慢来咯。
“这事先放放,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是没来得及看而已,看把你激动的。”
凤宛叹了口气:“对了,生命之树……不可放过漏网之鱼,既然你有人在那边,那也省了我许多事了。”
“我和你一样,墨家不该出现在星域。”提起这事,宫泽熙也收回了刚才的态度,唇角微勾平淡的道:“该在玄界怎样闹腾,我都不介意陪他们玩玩,但星域,不行。”
“虽然这时候我这么说很突兀,但宫泽熙,在你心中的结也该解开了。”凤宛眉心微动,声音微沉:“已经……过去许久了吧,回去看一眼也好,权当做与自己和解,哪怕此后不再和家里联系。”
“我能感受到,你的状态不是很好。”
“如今你我敌友立场随时都能大变样,但在月之前,至少我们还是朋友,仅是出于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善待自己,心结越久心魔越重。”
当心魔扩大到一定境界后,宫泽熙将不再是宫泽熙。
由人堕入魔道……
凤宛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无时无刻不被心魔折磨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我欠他们的罢了。”宫泽熙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他自嘲的笑道:“自以为是,自大狂,结果害了自己害了别人,他们不会想看见我的。”
“毕竟。”
“我可是个为了夺取继任者位置,不惜朝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兄长,刺下致命一刀的人啊……”
记忆已经模糊了不少。
可笑,他连凤卿尘的模样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却不记得自己亲人的模样了,连声音也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丧失原本的样子。
“过去很久了。”
“你我皆不是凡人,看似短暂的几年,其实在穿梭其他面位里也度过了千万年的岁月,将过往淡忘——是成为神明后的惩罚吗?”
宫泽熙笑容绚烂了不少,他轻声由衷的道:“那我还挺希望,自己一直保持这副凡人之躯,死亡也是不错的结局不用饱受遗憾的折磨。”
“幸好,这人间有你陪我,余生请多指教啊~哈哈哈哈!”
“水火不容。”凤宛冷哼一声,目光却是无奈。
她是执掌火焰的炎神,凤。
而宫泽熙,是执掌水的水神,洛溟。
与凤宛的神魂被破支离破碎最后才回到本体不同,宫泽熙从始至终,都是洛溟!
一时兴趣加入了场名为‘凡人’的游戏,他本是游戏人间,却不想中途还是被身边那些亲情打动了心,洛溟的心思简易单纯,他想要的便拿,长久被人供奉唯命是从的神明最开始学不会谦让,也不懂什么叫做情感。
然后?
然后他将自己困在了原地,一时受到蛊惑便出手伤了最不该伤的人,至此自甘神格堕落,抛弃神明的躯体甚至抛弃神明的力量。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我妄为神明,水神之位就留给后人吧,水本该是纯净无暇的,如今的我承担不起这份无暇。”他总是笑着这么说,错误已经放下,谁说只有人才会犯错,神也一样会。
“如果你想,你大哥的伤也许……”
宫泽熙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凤宛深呼吸一口气:“可以试试,希望不大。”
哪怕是无意一挥而过的伤害,也是有神力的。
何况那水刃扎入了体内。
宫泽珏。
如今宫家正式定下的继任者,如果没有体内水刃造成的伤害导致他体弱,天赋无法全无发挥,只怕这位宫家未来的继承人成就会更加恐怖。
星洛帝国两大世家,各占一边。
宫家名望或许不如凤氏家族,但底蕴和实力两则表面是旗鼓相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