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泽熙是一个人,但他此时觉得自己的头大概有两个人那么大!
他甚至还没有走出馨苑的范围,就被面前的人拦了下来,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和熟悉的表情。
他低声哀嚎了一声:“我的老天爷啊……要不要这么狗血!”
对面的人不是别人,真是上回堵他不成的宫家管事——容什么来着,不记得名字了。
“我都刻意躲着你们了,怎么可能……”宫泽熙苦笑,他真的好苦啊,麻的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他脆弱的心灵,比起和宫家人说话他宁可被丢到边境大战三百年。
容陵听见他的话,脸上也没有过多的变化,自从上次遇上后他便将状况上报给了家主,也就是宫泽熙的大哥。
宫泽熙离开时使用的灵力,足以证明,在此之前他已经“死”过一次。
将已经经历星域药剂强效后的身躯杀死,过去两百年的所有都彻底毁了个干净,把自己一条命只堪堪吊着随时会消失的最后一口气勉强支撑苟活下去,直到灵力能够吊住自己的命为止。
宫泽熙用行动证明了他断绝念想的决绝,可他也将自己废了差不多,比起当时倒在血泊中的宫泽珏,还要不如!
“您是否忘了,自己体内还有宫家的血脉。”
“在您靠近馨苑时,家主就能通过血脉同源气息锁定您的位置。”
容陵在解释。
而宫泽熙则在寻找周围会不会再冒出什么吓死人的人。
确定这次还是只有容陵一个人时,宫泽熙提着的一颗心总于放下了,宫泽珏的身体虚弱实力如今肯定不如他,所以,搜索不到就说明他一定不在附近。
“哦?那还挺方便的嘛,可要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我都忘了还可以这样找人。”下次就把血脉的气息也屏蔽了!看你们拿什么找!
宫泽熙脸上的笑容再度找回了场面,人真要麻了,他还以为自己要被瓮中捉鳖,合着是他自己想太多人家日理万机哪像他,到处跑来跑去。
所以说,他好像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宫泽熙脑海里缓缓浮现一堆排着队的省略号。
啧,有点不爽,又没理说。
宫泽熙微笑道:“虽然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但我该离开了……”
说着,他便轻挪脚步,往后退。
突然——
“……”宫泽熙联系笑容突然僵住。
没记错。
他背后是空气,而不是一堵墙……
抬手间灵力正欲凝聚,他不玩了,馨苑这个鬼地方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
“嗯?”
低沉略显威压的声音从身后传递着危险的气息
“嘶……”宫泽熙手腕吃痛,眼中闪过抹震惊,头顶笼罩下了压抑的阴影他微抿着唇背脊不由冒着冷汗,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与自己相似度极高的面孔。
宫泽熙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最后干笑两声,尴尬地道:“哎呀,还是被抓到了。”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散失了凝聚灵力的力气,看来他亲爱的兄长大人有刻意去研究,摁住灵修的命门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奇怪了,刚才分明没人啊……”眼看着已经被人抓到,而这个人看起来表情真的非常臭,嗯,很生气的那种,所以他大概是无法在短时间内离开馨苑了,宫泽熙慌乱的不到一秒就恢复了正常。
他面带笑意,轻声问道:“方便告知下,宫家主是刚到呢,还是早就在附近?”
还真是不加掩饰的试探。
宫泽熙是最了解他兄长为人的人,当年将他当成了为人后第一个竞争对手,他抱着最大的乐趣全身心投入其中。
望着面前这张沉默不语的面容,缄默而暗含锋芒的眼睛此时充满复杂与愤怒的情绪凝视着自己,人前温文尔雅的兄长,私下也是一个行事十分强势的人。
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宫泽熙觉得还不如给自己个痛快,要是激起了眼前这人的怒意和潜藏压抑的真面目,他就真的……唉,吾命休矣。
“在?可以说句话吗大哥?”
“哎呦,你这样死死盯着我是死不了人的,累不,要不要休息休息?”
宫泽熙试着挣扎了下,手腕上的力道顿时惩罚般加重了几分,顿时,他脸色白了白没敢再乱动了,泄了气道:“你说说你话你也不说,就站在这和我大眼瞪小眼是解决不了怒火的,要不然你打我几下消了气再说话?”
他还在试探。
只要宫泽珏动手了,他就有逃离的机会!
“不要再做无用的事,跟我回去。”也许是察觉出宫泽熙还在动他的小心思,宫泽珏低沉的声音里传出了危险的讯号,丝丝来自血脉的压制从他身上传出直逼面前这个满脸无所谓的少年。
宫泽熙嘴角一抖。
心口顿时抽疼了起来,灵力不受控地沉寂了下去,源自精神体中传递出强烈诚服于对方的讯号!
宫泽熙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人。
“看什么?”
“小丑竟是我自己。”笑死人了,宫泽珏的实力根本没有被弱化多少,他竟然以为对方会多年毫无精进。
“什么?”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宫泽珏脸上浮现几分不悦:“又在思考什么……不用考虑离开的可能,你没有离开的机会!”
“哈,哈哈……”宫泽熙干笑。
落网了。
宫泽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上一秒还在和凤宛聊自己不想回宫家,下一秒就被宫家里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人绑了回来,再好死不死的路上遇到的……
“哎呀?”凤宛诧异地抱着怀里的文件,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的三人。
凤卿尘淡淡地看去,见宫泽珏时,两人稍稍点头示意。
“你怎么走着这条路?”宫泽熙哀嚎了,不是,凤家的路不是那边那条更近吗?!
凤宛微眯着眼,噗呲不厚道的笑了,随后收敛的笑容挑眉戏谑道:“大路朝天,我爱走哪边就走哪边,倒是你……”
“怎么,没见过半路被逮住的吗?”
宫泽熙冷啧:“某人当年偷溜出去,也不止一次被师尊拎回去关禁闭吧。”
“……姓宫的,你怎么不说是谁露馅呢。”凤宛在笑,怒气在涨,拳头硬了:“某人当年也没比我好哪去,藏书阁一百遍抄得很过瘾吧?”
揭短不可取,翻旧账什么的最不可取!
“彼此彼此。”宫泽熙咬牙切齿的笑呵呵道。
转眼,他又变成没事人,从容地忽视了自己手还被抓着丝毫没有逃出魔爪的狼狈:“行了,不聊了,先走了。”
“请便。”凤宛微微一笑,仿若刚才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两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诡异交谈方式,着实看得旁观者沉默,而且明眼的都看得出这两人恐怕平日里还真是这样的交谈方式已经常态了。
在快要离去前。
凤宛忽然道:“宫家主想来一定好奇他这些年间发生的故事吧,若有闲暇与兴致,随时欢迎大驾……”
“毕竟有些事,当事人也不见得好意思说哦。”她眨巴眨巴眼睛,无视宫泽熙石化当场的瞳孔震动,笑着拉上凤卿尘离开了。
‘那傻子,凤若能帮便看着帮吧,他其实早想迈出那一步,只是他心中胆怯,令他无法面对罢了。’
记忆中的女孩脸上洋溢着缱绻而温柔的色彩,她微微一笑,眉目间都是无奈与心疼:‘太倔强的人总是容易剑走偏锋,但他是理智的,所以我们都无法预料他会为了那份愧疚做出多少让身边亲人得知真相后痛苦不已的偿还,凤,也要记住,要好好的……’
凤宛深呼吸一口气。
“怎么突然想插管宫家兄弟的事了?”
“才没有!”顿了下,凤宛叹息:“想起以前朋友的托付罢了,我不在乎那家伙怎样,打不死的蟑螂都没他可恶,但…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