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音话音一落,只见她水蓝色的身影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夹着几根发亮的银针,运足内力朝月影子袭去,月影子看着沈晚音射来的如冰的银针,右手微抬,手心反手一震,银针便在离月影子不远处停了下来,化为粉末,落在了地上。
尽管心中对月影子的功力已经估得很高,没想到他的实力还远超自己想象,随着与月影子过招的增加,沈晚音心中渐渐多了几分危机感,月影子根本是在戏弄自己,他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被月影子一击震退到水涧边后,沈晚音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出,沈晚音轻喘着粗气,微微偏头看向水中倒影的自己,看着自己脸上的面具已经不在,心中一惊,月影子究竟目的何在?
就在沈晚音痛苦的捂住胸口之时,月影子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你怎么会银针刺穴?谁教你的?”
不清楚月影子为何有此一问,沈晚音缓慢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稳住身形,轻声道,“我的武功,自然是我娘教的了。”
月影子闻言一愣,双眼危险的眯起,他又不是没和凤飞舞交过手,凤飞舞的武功路数他会不清楚吗?
“你最好跟本尊说实话,你这看穴刺位的本事究竟是跟谁学的?”不明白月影子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沈晚音轻轻地抿了抿唇,眸底流光微转,沉声道,“我自学的。”
自学?月影子听后身形一晃,斗篷之下如暗芒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沈晚音清冷的面容,沉声道,“你......?”刚刚开口,沈晚音紧盯着月影子,可是他却没了下文。
过了许久,月影子才轻声道,“你与木清绝是何关系?”
沈晚音神情一怔,随即淡淡道,“萍水相逢而已。”
闻言,月影子斗篷之下唇角微勾,萍水相逢啊......
看着沉默的月影子,沈晚音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所以当下也只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时间在两人之间流淌,过了许久,月影子才缓缓将视线移向沈晚音,轻声道,“萍水相逢......呵呵......是不是萍水相逢,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月影子话音落下,还未等沈晚音明白过来,一阵强劲的掌风便朝她袭去,沈晚音见此连忙双手张开平稳身形朝后退去,指尖运出灵力双手结印抵挡,可是只见灵力与那掌风相撞,灵力竟如云烟般飘散,毫无招架之力。
从未见过如此情形,沈晚音不由得薄唇紧抿,刚想运功便只觉眼前一黑,浑身瘫软,胸口像是碎裂一般透不过气来,让人窒息的感觉感觉蔓延开来。
失去灵力的庇护,沈晚音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小河边,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沈晚音痛苦的撑起身子,气息渐渐紊乱起来。
月影子不紧不慢的将身子转正,好整以暇的看着沈晚音不停挣扎的模样,看着她瘫软在地上的样子,月影子薄唇微勾,妙惜文的后人又怎样,在他面前,还不是无能为力,任他玩弄。
沈晚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带动身边的灵力为自己疗伤,可是她一运功才发现,身边的灵气好像完全消失了一般,无论自己怎么运功,都毫无反应。
沈晚音知道自己与眼前的男子差距颇大,可是没想到居然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如果不是自己继承了巫师灵力,怕根本不能和他过招吧。
看着沈晚音眸底流光微转的模样,月影子薄唇紧抿,斗篷之下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不停运转,手心渐渐聚集了一团黑雾,感受到月影子手里那股危险的气息,沈晚音暗自吞了吞口水,难不成......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沈晚音微喘粗气不停猜测的时候,月影子竟然缓缓开口,“冷寒宫宫主沈晚音,你与你母亲还真是像,宁死不屈。”
月影子说完之后,没给沈晚音留下思考的时间,手中那团黑雾便如致命一击一般落在了沈晚音的身上,一时之间,风云变色,沈晚音的身子在这一击之下,迅速朝后飞出,其间撞倒了无数的花草树木,重重的落在了山涧旁的壁岩上,沈晚音在意识尚存之时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筋骨寸断,四肢百骸无一幸免,所有的肌肤都如炸裂一般,自己的整个身体,像是被拍打成了肉酱,可是却没有散落。
月影子一击之后,只见沈晚音的身子如坠落的风筝一般从壁岩上落下,一身水蓝色衣裙被寸寸撕裂的肌肤染成血红,整个人落在地上,像是躺在血泊之中,如羽扇一般耷拉在脸上的睫毛毫无动静,整个人如同碎落的花瓣飘零,毫无声息。
看着眼前坠落的柔软身子,月影子唇角微勾,轻声道,“本尊今日就暂且放过你,妙惜文巫师,我们后悔有期。”
话音落下,月影子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原地,如同一缕幽魂,来无影去无踪。
月影子走后,山涧之内禽鸟走兽才渐渐探出脑袋,重新活跃起来。至于沈晚音与死尸一般的身体一直躺在原地,其间有毒蛇虫蚁爬过,可是都奇怪的死在了那血泊之中,不出半日,沈晚音的周围便堆满了一地的虫蚁毒蛇的尸体,其中不乏剧毒之物。
夜晚将近,沈晚音的身体还是躺在一片血红之中,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涧里,如一朵鲜红血莲,缓缓绽放。
月亮渐渐爬出,泛着柔光的月华洒在沈晚音的周身,一双雪白的男靴才缓缓踏来,看着沈晚音如破碎玩偶一般的身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月光之下,男子俊美如神的侧颜清凉如水,一双幽深的黑眸泛着莫名的光亮,额前一缕白发垂落,夜风吹来,勾勒出他那薄凉的唇形,让人失神。
木清绝掌风挥下,将沈晚音身边那些毒蛇虫蚁的尸体一一清理,然后轻轻弯下身子喂给沈晚音一颗续命丹,看着她将丹药咽下喉咙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柔软的身子,缓步朝不远处的山洞走去,一路之上,鲜血滴落之处,再无生机。
进了山洞,木清绝将沈晚音身上浸满鲜血的衣衫换下,看着她脖颈处如被刀割的细小伤口,眸光微微一沉,他想过月影子不会轻易放过沈晚音,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对沈晚音下如此毒手,那招从内到外重伤筋骨的七绝指法,让人寸寸肌肤皲裂,再难愈合。
没想到月影子居然会对沈晚音一介女子使用如此狠毒的武功,木清绝心中不由得一阵抽痛,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办法,除了默默地将她的伤势缓和,他似乎真的不能为她做什么,更何况,冷寒宫被他尽数摧毁,他已无颜见她。
为沈晚音敷好药后,木清绝便坐在火堆旁将沈晚音染血的衣物尽数扔进了火堆,只见衣物扔下,火势猛涨,那燃烧的火焰似一条火蛇,缠绕着那些柴木,凶恶的模样像是随时会飞跃而出。
木清绝看着衣物烧尽,这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抬起脚步走向洞口,一双冷目缓缓移向远方,悠远深长。
此时昏迷之中的沈晚音只觉得浑身发烫,身体撕裂的疼痛让她头脑发晕,视线模糊,她缓缓将目光移向洞口的木清绝,苍白的脸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破败的娃娃,她的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模糊不清。
所以在她半梦半醒之间,只能模糊的看见洞口那一抹如雪的白衣,脑袋里回放着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的种种,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可是笑意还未达眼底,她的意识又渐渐隐没在黑暗里,身上那股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木清绝连忙转身来到沈晚音的身旁,看着她躁动不安的模样,木清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木清绝刚想伸手替沈晚音捋一捋被子和紧皱的眉头,却在伸手之时听见了沈晚音的喃喃自语,听见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喊着,“陌白......陌白......楚何瑾......”
都说一个人意志薄弱的时候会想起最在乎的人,想着这些,木清绝如玉的手指微顿之后便如常的替沈晚音掖好了陂角,然后缓缓站起身,一双黑眸深深的看着沈晚音苍白的容颜,那泛白的紫唇,还在不停的喊着楚何瑾的名字。
木清绝眸光暗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朝洞外走去,不久之后,只见一只白鸽飞起,木清绝才不紧不慢的踏进了山洞,靠着墙角渐渐入睡。
沈晚音的意识犹如坠落无底深渊,脑海里不停地想要自己睁开双眼,可是那眼皮却像染了重铅一般,岿然不动。
时间过去了很久,沈晚音只觉得身边有什么在说话,半梦半醒之间听见那人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沈晚音,我一生清冷薄凉,待人情淡如水,可是为何会为你一再违反我的原则?或许是因为你我之间那微薄的相似,因为我们都曾有过低落、无力、黯然的时候,因为我们的命运都被人安排,无法抗争。”
“或许还因为你那眼神之中不灭的灵魂,和你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是每时每刻我都能感受到你对这世界不同的认知,你聪慧过人睿智奇谋,可是,你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我们的对手究竟是谁,这把云中念留给你,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声音渐渐消失,沈晚音挣扎着想睁开双眼,可是她的身子却如同坠入地狱沼泽一般,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时间不知流淌了多久,沈晚音才渐渐感觉身体有所好转,耳边响起一阵担忧的呼喊,沈晚音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楚何瑾满脸担忧的模样,沈晚音只觉得眼前的楚何瑾居然与梦中的身影渐渐重合,同样的如雪白衣,同样的神人之姿,同样担心的眼神。
过了半晌,沈晚音才仿佛渐渐恢复了听觉,看着楚何瑾一张一合的嘴唇,终于不觉得是在看无声电影。
“楚......楚何瑾?”沈晚音嘶哑的声音响起,楚何瑾连忙绽开了一抹笑容,小心翼翼的抬起沈晚音的后脑勺让她躺在自己的臂膀里,涩然道,“晚音,沈晚音......你真是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