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那道士忽然声音一顿,侧耳仿佛在细细地听些什么。
「殿下,我仿佛听见有一只猫儿在门口……」
说著,他身形猛地一闪,撞开屋门,一把就抓住了——不是猫!是卫柳。
卫柳偷听被撞了个正著,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她十分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看门外也没人守着,不知道你们这里密谋要怎么先一步休掉我……」
「谁要休掉你?」祁盛立刻矢口否认:「没有这回事,谁说的?肯定不是我说的!」
他求生欲极强地说:「只有你嫌弃我,休掉我的份儿,我怎么会想要休掉你呢?」
卫柳:「……」
假道士:「……」
这两人一齐看向祁盛,目光中都写满了:「我就看你胡扯,看你还能扯出什么来。」
祁盛摸摸自己的鼻子,又说:「你刚刚听错了,说要我休掉你的话是你身边这个假道士说的!」
假道士才不肯背这黑锅,立刻瞪着一双大眼睛,双手猛烈摆动着,一面否认一面澄清道:「我不是!我没有!」
「你看他连道士这个身份都是假的,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句真的?」祁盛继续拚命甩锅:「真的是他不好,不是我!」
卫柳看他这样一副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
但是在笑出来之前,她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问:「婉月同我说,她在大皇子与你们这些男客的酒宴上,见到了一个会妖法的道士,可是这一位?」
「啊,这个嘛,说来话长……」祁盛有些迟疑要不要对卫柳说真话,又应该把真话说到哪一地步。
而在他迟疑的这一档口,卫柳歪头打量著这假道士,冷不丁地问:「想必天下并没有什么妖法,只有障眼法。」
「比如说你这张脸,看上去极其年轻,却须发皆白。」
「我猜,你的头发与胡子是假的。」
「你的脸必然也是假的。」
「你方才说话提到我时,语气自然熟稔,仿佛早就认识我,还认识了不短的时间。」
「与祁盛说话时,你虽大体上是恭谨的,但实际上却时不时说出些吐槽的话,讲一点你的小意见。」
「我想,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我只是不知道,你这易容术看起来毫无破绽,到底是你平时那张脸是假的,还是现在这张脸是假的呢?」
那假道士万万没想到自己穿在身上,好好的马甲,就这样被卫柳拆掉。
他惊讶地伫立这原地,僵硬地一时没有动弹,任由卫柳凑近,用纤长白皙的手指从他的发际、耳后与颌下划过,寻找易容破绽。
卫柳离得太近了,他看到祁盛难看的——吃醋边缘的表情后——有点紧张地连连后退。
「别别别,不劳王妃动手,属下自己来,自己来……」
说著,这假道士竟然摸著锁骨下的一条细缝,缓缓地揭开一张以假乱真,几乎毫无破绽的人皮面具来。
面具下,露出的是正是卫柳猜到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