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羽眼睛眯了起来，沈纤月强撑着坐直了一些，看向他。

“你为什么要推我？”

男孩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不小心的，跑得急了些，站不稳，没想到你就站在湖边，没留心就把你撞下去了。”

他的解释看起来合情合理，即使神情并不是很诚恳，但也不能作为他在说假话的佐证。

凌玄羽不信这个说辞，更何况他伤害的是沈纤月，在凌玄羽这里是决不能容忍的，他想要开口让人把他带回去，却被沈纤月制止了。

他低头，看见沈纤月轻轻摇了摇头。

她是被推进水里的人，自然不会感受不到推她的人是无心还是有意，男孩在说假话，但是沈纤月却没有办法指认他，大概这就是他敢这么得意的原因。

凌玄羽虽然可以用自己的身份给他一个教训，但也正是这个身份给了他限制。

如果他不依不饶，非要惩罚那个男孩，肯定会引起周围的人不满，会让百姓觉得太子是个残暴狠厉、我行我素的人，最后跟百姓离了心。

沈纤月不想凌玄羽背负这些骂名。

“只是个小孩子罢了，可能真的只是不小心，反正我也没事，让他下次小心一些就是了。”

凌玄羽知道沈纤月担心什么，他有些心疼，比起自己，他更不希望沈纤月受委屈，所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还想说话，但是沈纤月却抓住了他的手。

刚刚劝过一次，现在不能多说，她只是看着凌玄羽，眼神带着坚定，不止凌玄羽不想她受委屈，她也不愿意凌玄羽因为自己落人口实。

最后凌玄羽叹了口气，别开了视线，不忍再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处罚的事。

沈纤月松了口气，抬头看向男孩时神情淡淡的，她无法做到对一个害过自己，还全然没有悔改之意的人有好脸色，能是如今这幅模样已经是很能忍了。

“嗯，这次的事不怪你，你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男孩神情间并无意外，还是那副笑着的样子，散漫道:“多谢太子妃不杀之恩。”

凌玄羽蹙了眉，要不是沈纤月拦着他不让开口，恐怕现在早已下令让人押进大牢了。

男孩刚刚的话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单纯在道谢，但是本不需要加上后面那半句，因为本来就没有要杀掉他。

但是他这么说了出来，会让人觉得沈纤月无情冷血，竟然想要一个小孩子的命，而却是在他说了自己不是故意的情况下。

在任何一个地方，一个时期，似乎对小孩子的容忍度都会高一些，遇到一些无伤大雅的错会自发地为他们以年少无知作为借口开脱。

即使这次沈纤月面临了生命危险，但是因为最后的有惊无险，众人并不会很在意，并且觉得这个小孩子依然值得原谅。

沈纤月并没有对这句话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淡淡点了头。

男孩本是在等她的回答，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觉得无趣地耸了肩，转身就走了。

凌玄羽将沈纤月打横抱了起来，让侍卫统领帮忙牵着子渊和子晗。

他虽然也下了水，但他体质好，还有内力在身，就连衣服都已经快干了，可沈纤月身体虚弱，现在已经隐隐有了发烧之势，他抱着人往宫里走，侍卫紧随其后。

围观的人看见他们都走了，就都跟着散开了。

凌玄羽走到街道暗处，对着黑暗中的人吩咐。

“跟着那个孩子。”

沈纤月烧的有些迷糊，眼睛都已经闭上了，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挣扎着“嗯？”了一声，凌玄羽亲了亲她的头发。

“没事。”

他可以不惩罚这个顽劣的孩童，但是孩童的背后一定有主使，凌玄羽不可能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