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朝弦懒得看寒岐轩,抱起玉轻然,拾起银月,朝对面的墨云箫凉声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墨云箫早已料到玉朝弦不会领情,只把目光柔和投向他怀中那个昏睡的人。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依然紧皱在一起,可见睡得并不安稳。
但再不安稳,也比在清醒中左右为难好很多。
“我只做了我该做的。”墨云箫唇边难掩苦涩,淡漠了神色对玉朝弦道:“你带她走吧,不必留情!”
玉朝弦怀抱着玉轻然远离阵地,头也不回对部下扔下一句,“留他一条命。”
无数人手持长枪冲上前,横七竖八将墨云箫的身躯架在原地,封死他的所有退路。
“墨少主!”幻族三大护法顿时惊慌失措。
墨云箫朝幻族人群方向望去,给人的感觉丝毫不像是被桎梏,反而胸有成竹地讲:“你们可愿听我的?”
远方,魇毫不犹豫地道:“当然!”
虔也道:“玄女不在,幻族一切都听你的!”
梦志气凌云地大声道:“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就能和他们硬拼到底!”
墨云箫的脖颈周围被很多枪杆枪头束缚,头不能随意动,便道:“听着,幻族往回撤兵。”
虔睁大双眼,大惊失色:“我们撤回去,你怎么办?你要有个好歹,玄女不会原谅我们!”
“我不会有事。”虽处困境,墨云箫却依然能淡然自若地说出口,“我答应过你们玄女,世间万难,只有她可以取走我的性命,别人都没有那个资格。”
魇虔梦三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墨云箫瞬间寒了眼,不近人情地对他们道:“带人赶快撤离,我不希望伤及无辜!”
三人相互对视一番,打过暗号,再度齐刷刷号令麾下军马举起手中刀剑,尽忠的高喊浩浩汤汤响彻云霄。
“辰族人无情,幻族人可不无情,我们誓死与墨少主共进退!”
墨云箫一一扫过幻族这些勇士,眼中淡然的神采似有波动,心里不知何种滋味。
另一侧,信安王不禁向玉朝弦讽刺道:“真是可笑,幻族干脆不用姓玉了,直接改姓墨为辰族效命吧!”
墨云箫更觉得好笑。辰族一向以国为重,甚至可以牺牲君保全国。幻族却以君为重,忠君重情,尽管为君主个人私情而飞蛾扑火,也无悔无怨。
玉朝弦听了信安王的话,沉声对魇虔梦三人警告:“三大护法,还不撤退?”
三人无动于衷,没有遵从。
现任幻族国君是玄女,并非信凉帝师。他们只遵玄女之命,护玄女倾心相待之人!
墨云箫远望那带头三人,对他们流露出真心的笑容:“三位护法的信任与恩惠,墨云箫深为心领,但你们留下实在对我无用。对付这些人,凭我个人足矣,幻族无须介入!”
没等魇虔梦再说什么,墨云箫便眼睛都没眨一下,在丹田运起雄厚的纯阳内功。
刹那间,无数枪杆落地,那些执枪之人被各路震出,嚎着惨叫,跌入凡尘土地,吐出恶意的血花。
墨云箫一脚踏地飞跃上空,一身从头至尾皆如夜的黑衣虽染上纤尘,在白昼中依旧堪比清莲,耀眼又夺目。
他微乱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飘扬,左眼瞳光忽明忽灭,由常人的漆黑一瞬转变为冷漠的冰蓝。
魇听过玄女所讲,每当这副情形,是墨少主最不近人情的时刻。他拉起虔与梦,不再有任何犹豫,带所有幻族兵马迅速撤离。
因为玉朝弦不在场,信安王没了顾忌,信凉的军队便纷纷列起箭阵,对准空中那人万箭齐发。
箭雨顷刻而下,寒岐轩阻止不及,隔空对信安王喊话:“帝师交代,不可伤及性命!”
信安王不以为然:“现在不自保,待会儿死的就是我信凉的人!”
可惜信安王并不了解墨云箫的实力,否则也不会浪费军力物力,从而以卵击石。
天边是数不完的箭雨,一个个锋利的箭头对准墨云箫一个人。
他并不用躲避,一身如墨黑衣在风中挥然不动。青丝飞扬间,他一副偏阳刚的脸庞堪称冻煞十里,冰蓝灵曈收走他所有爱恨嗔痴,手中燃起的红莲业火足以显示他心中的滔天杀意。
数万支箭在空中骤然停滞,调头,均染上一簇红莲业火。
墨云箫用意念控制万箭,不叫任何一支掉落,刻意给幻族腾出足够撤回族中的时间。
寒岐轩御剑飞上空,隔空对墨云箫讲:“墨兄,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再造杀戮!”
墨云箫全然不听他的废话,掌心扣握,万道业火箭直冲而下。
寒岐轩慌忙用万化泪水抵抗住火势,虽很吃力,但好在能消解大部分红莲业火。
墨云箫目光逐渐移到寒岐轩手中那股澎湃的冰灵上,寒声吐口:“寒岐轩,我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玩命去救你。”
寒岐轩眼中一怔,不以为意笑出口,又似笑非笑看着墨云箫:“刚巧,我此生做过最不后悔的事,便是从雪野中救你回辰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