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大声指责平王的，大部分都是别有用心之人，在见识过天罚后，哪里敢再出头？要不是怕被站在高处的秦窈发现，他们甚至想偷偷溜走。

秦窈没能等到有人主动站出来，便又说道：“既然没人站出来，一桩一桩案子轮流问起来也实在麻烦，不如便直接请问上天——若平王真的曾作奸犯科，便降天罚于平王，但若平王是受人诬陷，还请严惩作乱者，肃清妖邪，以正视听。”

说完，秦窈郑重地对着天边拜了三拜。

接着，又像是觉得观星台上的烛火不够亮，亲自又点了一盏灯笼，挂在了廊檐最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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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宫门口，贺家家住贺成岭等一众朝臣，依然笔直地跪在原地。

贺成岭身后还跪着贺珣等一干贺家子弟。

贺珣早已经跪得不耐烦了，但却碍着大伯贺成岭在，也不敢造次。

他按了按自己泛肿的膝盖，终是忍不住悄悄往贺成岭身边挪了挪，悄声问道：“大伯，咱们一直这么跪着，皇上就一定会处置姬长夷吗？”

贺成岭瞟了贺珣一眼。

他膝下两个儿子全被姬长夷所杀，贺珣虽是二房的孩子，但若无意外，贺家将来便是要指着他了。

贺成岭便对贺珣多了几分耐心，回道：“当然，你姑母才使人传过话，皇上已经快撑不住了，等不到天亮，惩治姬长夷的圣旨必定会下来。

“即便皇上舍不得真动姬长夷，至少也要罢免他的职务，才能平息民愤。而没了绣衣卫，姬长夷便是拔了牙的老虎，咱们很快便能为你两位哥哥报仇了。”

贺珣想到上次宫宴上，姬长夷给自己的难堪，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阴狠，又装模作样道：“大哥二哥死得那般冤枉，到时必然不能让姬长夷轻易死了，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大哥二哥地下有知，才会觉得解气。”

“自然。”贺成岭点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一名贺家的小厮却突然急急凑上前，附在贺成岭耳边，快速把秦窈在昭狱问天的事说了。

又小声急道：“小人看那天罚确实是真的，就在小人前来禀报的时候，又听秦窈说，她要让所有诬陷平王的人，全都受到天罚……”

“一派胡言！”贺成岭皱眉打算小厮，纠正道，“平王有今日下场，是他罪有应得，谁也不曾诬陷他！”

“可是那天罚……”

小厮生怕贺成岭也会被雷劈，还要再劝，却再次被贺成岭打断道：“什么天罚不天罚的？我在宫门口，连雷响都没听见，真正的天雷岂会这么小的动静？

“我看那所谓的天罚，定然是姬长夷提前安排好的，作假而已，想是被逼急了，着急洗脱罪名，便联合秦窈假借神佛之名，垂死挣扎罢了。

“我要是听你的话，此刻回家避难，宫门口这一摊子便要半途而废，岂不正如了他的意？”

他一副早已看透了真相的模样，嗤笑道：“真以为我是好吓的，我且等着他把天罚落到我头上！”

他话音刚落，远处便突然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紧接着便是第二声，第三声……

声音远近不一，此起彼伏，足足响了十几下，覆盖了大半个兆京城，直到快把宫门口众人的耳膜给震麻了，这才止息。

众位朝臣尚未从阵阵雷声中回神，便有许多家仆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纷纷哭着大喊道：“大人/老爷不好了！咱们府上被雷劈了！大门被劈了个稀巴烂，连匾额都劈没了！”

跪在宫门口的朝臣，家中大门几乎全都中招，唯独贺家的略有些与众不同——贺家家仆喊的是：“国舅爷，贺家的祖祠被雷劈中了！”

宫门口早已经乱做一团，这时候谁再也顾不上平王，纷纷让家仆扶起自己，腿软地往家赶。

在一片混乱中，隐隐又传来两句对话：

“我刚才仔细数了雷声，还多出来一道雷，也不知道劈中了谁家？”

“是留仙苑，小人在路过的时候，瞧见留仙苑的大门也被劈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