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现在跟着她逃，或许还有几分活路。”楚宸锡漫不经心的道，语气散漫，可望向崔内监的眼神却犀利，仿佛要看透崔内监所有心思一般。

他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手里的短弩，短弩弩箭上寒芒微现，显然是能在顷刻间便要了崔内监的命的。

崔内监是在太子府伺候的人，见惯了各种权贵，也知道要想取得楚宸锡的信任，必须得说实话。

他微一犹豫，还是说了实话，“我不知道您在府里待了多久，所以您怕是不知道，今日死的那个婢女，是奴才的对食。”

楚宸锡淡淡的一笑，“你们都处于困顿之中，相互报团取暖，倒也是人之常情。”

崔内监叹了口气，又望了眼追兵来处，如今反正不想逃了，他也定下心，索性与楚宸锡老老实实的交代道，“可谈不上什么取暖，只是我不嫌弃她，她不嫌弃我，凑合着罢了，只是她死了，我才觉得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可我能做什么？”崔内监苦笑，“她是奴才，我也是奴才，她得罪了太子妃，我甚至连给她置办一些好的棺木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是替她报仇了，我虽然是孤家寡人无儿无女，可也不会蠢的用这条命去替她报仇的。”

“可你还是帮了我们。”

崔内监呆了呆，茫然道，“奴才也说不清为什么帮了你们，或许你们是跟太子妃对着干的，救了你们，能让太子妃膈应几天，奴才心里就痛快，可我真的没想到，李统领居然在最后识破了你们。”

楚宸锡定定望着面前的阉人，没有说话。

他甚至还含着笑，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模样。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是一个最适合不过的听客。

崔内监被他的态度也给感染了，竟忍不住将自己的心事往外抖，道，“奴才一辈子就是奴才，奴才做了背叛主子的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奴才做错了事，也回不了头了。”

“你可以逃的，陆云卿虽然性子冷淡，可她也不是那等不明是非之人，只要你帮着她逃出去，她必然会好好照应你的，至少能保你衣食无忧。”楚宸锡懒懒的道。

崔内监望了他一眼，低道，“可是奴才突然不想就这么过下去了，只要太子妃在一日，奴才就只能像是过街老鼠似的躲来躲去，而且奴才都走到这一步了，索性再拼一把，或许还能求得更好的前程。”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楚宸锡跪倒，“主子！”

楚宸锡望着他，神色淡淡，“你是打算投靠我？”

“是！奴才知道您是大雍皇子，也知道大雍一直打着我们琉璃的主意的，只要您愿意，奴才愿意为您效力！奴才虽然不才，可也是在太子府伺候多年的人，别的东西不敢说，太子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可都瞒不了奴才的！”

楚宸锡盯着崔内监，忽的笑了起来，笑意温和，“你怕是找错了人了吧？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就要死路一条了吗？等你们那摄政王追上来，我即便不死，怕是也落不得任何好处的。”

“奴才看的出来，您是人人中龙凤，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事！您留在这里，必然是有准备的！”崔内监咬牙道，“说句僭越的话，即便是陪着您出事了，奴才也算是为自己争取过了！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楚宸锡定定望着他，慢慢的道，“你不是给我倒茶的吗？茶呢？”

崔内监心口一松，忙将手里的茶递过去。

楚宸锡接过茶，喝了半口，胸口一痛，口一张，竟呕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