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珩望一眼面前装乖巧可人的姑娘家,揭开茶盖。
碧玉色茶碗里茶色早现,刚才那云团似的茶沫竟在转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没人敢凑到李晋珩面前看,恐怕早就察觉了。
李晋珩叹一口气,“还真是投机取巧的法子,看着花团锦簇,其实花开即败,刹那芳华,味道更是难喝,真不知道这法子传承下去,有什么用处?”又喃喃低道,“也不知道怎么有脸教人的。”
陆云卿听着一笑,“虽不知道那位长辈为何教我娘,可我娘听那长辈说过,您极中意这味道。”
她之前在家时也不是没试过用这法子点茶,这法子好看虽好看,却又苦又涩,远远不如直接加入沸水调制的清香隽永,她刚才没见着李晋珩前还有些忐忑,可一见李晋珩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可以赌一把。
好在,她赌赢了。
李晋珩淡淡的道,“胡说,我又不是傻子。”他扫了眼不远处的凉亭,“你去给我重新做杯茶,漱漱口。”
陆云卿应了声好。
安庆寺的方丈早就告辞离去,内院也无他人,他们两人索性在凉亭里坐下,李晋珩望着重新煮茶汤的年轻女子,突然道,“你可是为了你爹而来?你爹虽功利一些,却极为精通政务,也是宰辅之才,举荐他,也不是一桩难事。”
“不,我想相爷您长命百岁,长长久久的在宰辅位置上待下去。”陆云卿直接道,“我这次来,是想替相爷您看病,若相爷信我,我必助你延年益寿。”
李晋珩不动声色,目光深深,“这对你有何好处?你该明白,我若痊愈,可是挡了你爹的路了。”
陆云卿不好直说她不想陆一舟飞黄腾达,也不想现在就把海货的事和盘托出,将她来之前就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这是我娘的嘱托。”
“你娘?苏倾?”
“对,教她做茶的长辈,让她想办法让你活的长长久久。”
李晋珩手一抖,霍然盯住陆云卿,“你刚才说什么?”
陆云卿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安。
她从亲娘的笔记上得知教她做茶那长辈与李晋珩关系颇为密切,甚至极有可能就是李晋珩的红颜知己,李晋珩年轻时素来有文名,有一些风流韵事也在情理之中。
难道她猜错了?
李晋珩忽然喝道,神情悍厉,“出去!”
陆云卿面色微变!
自打她见到李晋珩以来,李晋珩一直都是温文好说话的模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现在翻脸,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她试图掰回局面,“相爷……”
“滚出去!”
话音未落,立刻有两个侍从掠了进来,朝她做了个手势,“请。”
大有她再不出去,就把她扔出去的架势。
“……”陆云卿只得起身,“那我便告退了。”
李晋珩忽的抬头,“等等。”
陆云卿立刻顿住脚步,“您说。”
“若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用这法子点茶,陆家乃至镇国公府,便是我李家世敌!”
一字一句仿佛含着刀枪锋锐之意,竟是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