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舟僵在那里。
陆云卿又道,“您说我偏帮着镇国公府,可镇国公府不是旁人家,是我娘的娘家,我娘要是在天有灵,知道我跟您眼睁睁的望着镇国公府有难而不管,她得多难过?”
陆一舟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怔怔的望着眼前眼眶含泪唇角流血的姑娘家,扬起的手掌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陆云卿的模样与苏倾极为相似,只是苏倾性子柔软温和,眉眼间也全是婉转柔情,而且极为客气有礼,所以他第一次见着,根本没有想到她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只当是普通富贵人家的贵女,大着胆子上前攀谈。
她的美好,她的客气谦逊,她的优雅从容,以至于他不过见了她一面,便鬼使神差的向她提出了求娶的想法,后来他才知道她竟是镇国公府的嫡女,身份之尊贵,甚至连公主都不输什么的,他本以为镇国公府必然是要打他一顿出气的,或是想法子革除了他好不容易的考上的功名,他诚惶诚恐,她却不以为意,只温柔又歉然的凝视了他半晌,竟应了他的婚约。
他只觉得天下掉下了一个巨大的馅饼,虽然想着这馅饼里怕是藏着许多毒药,可一想到她是镇国公府的千金,他又觉得这里面即便是裹着毒药,他也得吃了,可事实证明,她不仅温雅,处事也妥帖,陆家上上下下包括他在内,谁不说她一个好字,可他没有想到,她竟只活了那么短的寿数。
他恍惚记得,她临死前,似乎对他说了什么……
陆云卿哭道,“爹,我娘死之前,让你照应好我,照应好外祖与外祖母,她的话,您都忘记了么?”
陆一舟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是真的忘记了。
“我……”
陆云卿扑通往地上一跪,“爹,求您帮镇国公府这一次,只要您帮了这一次,日后我一定不拿镇国公府的事来烦您了!”
陆一舟迟疑一瞬,慢慢的道,“镇国公府如此大的家业,如此高的权柄,何必要我一个三品官出面?”
陆云卿轻道,“爹,这些事您应该比我想的明白,镇国公府是勋爵之首,是武将之首,而李相是文官是清流之手,但凡镇国公府有丝毫动作,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朝廷动荡,谁能担的起这样的责任?只有您出面,您是京兆府,与镇国公府有那么一些牵扯,只要您出面,便是再合道理不过,只要您出手,即便是陛下以及文官也挑不出一点错漏来。”
陆一舟怔怔望着她,“这些事,你到底是从何知晓的?”
他向来不主张女儿家牵扯这些事,只愿意让她们在家中安守本分度日,可这一个个的,竟是比他想象中的更会算计,更会筹谋。
陆云卿垂下眼眸,“若大姐姐不是的逼人太盛,女儿也不必如此。”
陆一舟定定望了眼陆云卿,咬了咬牙,冷笑道,“我倒是看不出你是什么好的,以我来看,你这算计,可比陆云萝深上许多,,又有那许多人助你!别说是她,连我都不如你的。”
陆云卿低头不语。
陆一舟冷冷一笑,终究还是压不过那股气,恼道,“既然你愿意跪着,你便跪着就是了。”
说罢,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
陆云卿原地跪着,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语不发,不到一会,她便听见了楼梯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竟是樊琳儿匆匆赶上来了。